中军大帐内,地龙烧得再旺,也驱不散帐中的寒意。
多尔衮一身玄狐皮甲,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重重坐在上首的虎皮座椅上,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柄上的狼头雕纹。
左侧,萨哈廉身着镶黄旗甲胄,垂着脑袋,往日里挺直的脊背此刻竟有些佝偻,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惶惧。
右侧的孔有德则穿着汉军旗的棉甲,双手拢在袖中,目光落在脚边的炭火盆上,不敢轻易抬头与多尔衮对视。
帐下二十余名军官更是鸦雀无声,或攥紧腰间刀柄,或捻着胡须出神,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触怒了上首的主帅。
许久,多尔衮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寒风刮过:“诸位,我们已经到了地方,前面十余里,就是夏军的土堡。如今兵临城下,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话音落下,帐中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地龙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偶尔伴着帐外传来的零星马嘶,更衬得此刻的沉默格外压抑。
谁都清楚,这次大军出征,连敌方主营的影子都没摸到,就先折损了岳托这位贝勒爷,还有八千正蓝旗精锐——那可是八旗中实打实的劲旅,竟连一场像样的对阵都没有,就折在了半路上。
这份沉重像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多尔衮,他作为全军主帅,无论岳托是因不听军令才兵败身死,这份折损的罪责他都难以推诿。
即便后续能拿下夏军土堡,岳托的死、正蓝旗的覆灭,也注定会成为他军功簿上抹不去的污点,更要面对盛京那边皇太极的问责。
帐下的军官们要么是满洲贵族,深知岳托之死背后牵扯的宗亲势力。
那些汉军旗将领,明白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可能被多尔衮迁怒,索性都选择缄口不言,只盼着有人先站出来打破这僵局。
帐内的寂静像结了冰的寒潭,连地龙里跳跃的火星都似在屏气。
多尔衮的目光扫过帐下众人,从萨哈廉佝偻的脊背,到孔有德躲闪的眼神,最后落在那些攥紧刀柄、脸色发白的满洲军官脸上,喉间忽然溢出一声低笑,那笑声里裹着冰碴,听得人脊背发寒。
“怎么?都成了哑巴?”他猛地拍向椅柄,狼头雕纹上的积雪震落,“岳托死了,正蓝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