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国的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爷爷王德福紧握着奶奶布满老茧的手,大步流星地跨过门槛,
王安荣委屈地看向徐翠萍:“下次能不能别打着我的名号?老爷子现在可不敢对你说重话。“
徐翠萍闻言立即瞪圆了眼睛:“你这人就是没孝心!”
王安荣懵了:“我咋没孝心了?我的孝心哪点不比你强?”
徐翠萍理直气壮地反驳:“你爹心里不痛快,不得让他发泄发泄?换成是我,他连个撒气的地方都没有。”
王安荣:......你可真有孝心,改天我给你儿子说说,让他以后也这么对你!
“行了,别发呆了,赶紧出去迎客!”
徐翠萍见他不说话,连忙催促。
两人匆匆穿过回廊。
经过重修扩建的王家老宅焕然一新,青砖灰瓦的院落足足有数百平米。
得益于当下宽松的宅基地政策,老王家将后山的小土包整个挖平,建起一栋气派的三层别墅。
雪白的瓷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占地超过三百平方的豪宅让路过的村民无不驻足惊叹。
院子里,五十张圆桌整齐排列,桌面上堆满了鸡鸭鱼肉。
十八口大铁锅支在临时搭建的灶台上,翻滚的肉汤咕嘟作响,浓郁的香气混合着柴火烟,飘散在整个村子的上空。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顽皮的孩童在桌椅间追逐打闹,妇女们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与男人们高谈阔论的吹嘘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徐翠萍抄起一个红色大喇叭,站在台阶上高声宣布:“各位父老乡亲大家过年好,今天茅台五粮液管够,但可不许连吃带拿啊!“
她太了解村里人的脾性,要是不事先声明,这些酒鬼烟民能为了争抢烟酒打起来。
一些精于算计的人总爱往女人堆里挤,等烟酒一上桌,连看都不让别人看就直接往兜里塞。
往往一份礼金的钱还不够他们顺走的烟酒值钱,简直纯赚!
村支书李建国领着几个村干部踱进院子,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主桌的位置。
他刚抬脚要往最显眼的那桌走,就被眼尖的王安荣拦了下来。
“建国!“
王安荣一把拉住老友的胳膊,脸上堆着笑,“你这是要往哪儿坐啊?“
两人是同辈发小,从小一起摸鱼斗狗,加上王安荣常年不在村里,对李建国这个支书没太多顾忌。
“怎么?连主位都不给留?“
李建国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不悦。
按照村里的规矩,哪家办喜事不是村支书坐上位?这王安荣发了财就不讲老规矩了?
王安荣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老哥劝你一句,今天这个主位啊,是留给乡长大人的。“
他说完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建国的肩膀。
李建国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尴尬地干笑两声,灰溜溜地退到第二桌去了。
主桌上,王昊的爷爷奶奶端坐着。
老爷子浑浊的眼睛扫过院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他端起酒杯,喉结上下滚动:“想当年,咱们在地里刨食儿,连窝窝头都得掰成两半吃,哪敢想能有今天这光景!“
奶奶用粗糙的手背抹去眼角的泪花,“老头子,咱们这辈子值了!王家总算熬出头了!“
王德福眯起眼睛,骄傲地说:“昊子有出息,比他爹,比我这个老骨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