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死者触之尚有余温,死亡时间约在两个时辰以内。尸体口、眼张开,双手呈握拳状……发髻整洁,完整。”
就连陆一都看出了异样,按道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忽然倒下,如果是病死或是毒死,不会这么快身亡,定会在地上挣扎片刻,那发髻应该就是松散微微蓬乱的,不可能整齐到就像刚刚梳好一样。
只有一种可能,这具尸体死的时候头发过于纷乱,所以有人特意重新为尸体梳过了发髻。
可想而知,死者的服饰之所以这么整齐,也大概是这个缘故。
“记,五指色泽红润正常,死者面部略微肿胀,面色如常,口唇微红,鼻骨……鼻骨触之可见断裂,未见血。”
陆一顿住笔,抬眼无声地对卫清酒做了口型:
鼻骨断了,都没血?
卫清酒不动声色地点头,似是心中已有了头绪,再道:
“裸-露处皮肤未见外伤,头骨完整无伤,衣衫未见血,暂未发现致死伤。”
还没等卫清酒说完,那不怀好意笑着的彭江哈哈笑了两声,看笑话一般地说道:“怎么样啊,卫女官,这丫头是为什么死,你弄明白了吗?”
卫清酒淡淡侧目,用平静地语气回答道:
“死者气色红润,并非毒死或病死,目前没有发现外伤致死伤,死因暂时不明。”
此话一出,彭江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凑到彭忠逸旁边阴阳怪气地道:
“我当是有什么仙术呢,父亲把她说的神神叨叨,依我看,不就是个半吊子女仵作嘛?”
“不得无礼。”彭之杭不咸不淡地训斥了一句,表情严肃地对卫清酒道,“卫女官,那按你说,这丫鬟就这么好端端地暴毙,没有任何征兆?”
“当然不是。”
卫清酒果断地回答彭之杭的问题,她已经弄明白了面前这三个人,给她摆的是什么阵。
她用手巾从容地擦了擦手:
“虽说还没有找到致死因,但我也已经知道死者的死因了。还望宰相大人准备些葱白,醋,以及酒糟。”
彭江不屑地“切”了一声:
“怎么,您这是要煮饭?”
“死者穿戴整齐,服饰贴身,十分影响我验尸。接下来我需要把死者的衣服尽数褪尽,仔细勘验。”
陆一随手拉过来两个一脸惊恐的丫鬟,让她们站在卫清酒不远处,做个见证。
随后,他熟练地拉起帘布,笑盈盈地站在帘布之外,还不忘礼貌地询问眼前的彭家三人组:“请问大人们,需要进去一起观看见证吗?”
彭之杭隔着帘布听见里头的丫鬟发出连声惨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摆了摆手,彭忠逸和彭江也捂住口鼻,看上去十分嫌弃。
众人在外面等了好半晌,卫清酒才把那帘布缓缓拉开。
在里头的那两个丫鬟已经吓傻了,两人手牵着手,小脸刷白,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尸体身上已经被盖上了席子,而卫清酒则走到众人面前,说道:
“回大人的话,我已经知道死者的死因了。”
“这里并不是死者死的时候待的地方,而是死后被人抬到这里的。再者,这丫鬟身上各处均可见深红色淤痕,且都被人用特殊的脂粉掩盖了——”
“躺在这里的死者,是被乱棍打死后,伪装成莫名暴毙的样子,等着来考我的。”
“对吧?彭宰相?还有此时此刻就在此处藏着的,门主大人?”
彭之杭呼吸一窒,眸中闪过几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