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酒眼前一片漆黑，犹如那日被母亲锁在酒窖。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书房的火烧的噼啪作响，房梁不断地下落，母亲压抑着的痛苦的叫声，就在她的头顶。

“娘，不要，不要留下酒儿一个人……”

卫清酒眼前空洞的漆黑，只能看见头顶地窖的门缝透出来的微弱的光，然后血液从缝隙中流出来，滚烫地滴落到卫清酒的脸上，将她的脸灼烧得生疼。

就在这时候，她的双手传来剧烈的疼痛。

卫清酒低下头，自己血迹斑斑的手被枷锁靠着，十指还被刑具狠狠夹住，持续不断地将痛楚传达到她的全身。

卫清酒身体在经受痛苦，听着父母熟悉的声音在烈火中挣扎，更是心如刀绞。

但她仍旧用她惊人的意志力咬破了下唇，从无边的黑暗中握紧最后一根弦：

“疏兰啸……不同的场景开始交叠了，我能听见当时所有细微的声音，他们在我耳边不停地响，也能感受到当时的痛苦，在我身上重现了……”

卫清酒眼前的场景仍是在幻觉中，她感觉到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抬手用力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真实的痛感让她不被幻觉里的疼痛牵着走，她机械地重复着啃咬自己的动作：

“疏兰啸，快遵守你的诺言。”

“我对弯刀的知道的事不多，大概就这么多了。但我可以告诉你如何寻找无用刀，只要你能接近无用刀，就可以找到弯刀。”疏兰啸看着卫清酒如此卖力，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怜惜。

他研制出来的这瓶药，原本是为了让服用者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的，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他想看到卫清酒最后如何扳倒无用刀，如何杀死弯刀，又如何杀死他疏兰啸的。

他上前摁住了卫清酒的手，阻止她逐渐难以自控的啃咬自己的行为：

“小酒儿，你要活下去，保护你的陆大人。已经有人派妙刀盯上了陆随，还有无用刀，很快他就会让人去拿陆随的性命。”

“要找到无用刀，你就要给他的势力造成困扰，要强大到他不得不关注你，试图铲除你，他才会让你找到他。他在京州，我知道的唯一一个联络人，就是一个叫尤彷的街头卖艺者，他会将京州的事汇报给无用刀。朝中有很多人都是无用刀的人脉网，所以你谁也不要相信。”

“要杀弯刀，要选择他没喝酒的时候。他喝的酒越多，就越残暴，越让人无计可施。”

“当朝宰相彭之杭、五皇子八皇子、工部尚书成疆，还有神威大将军，萧令琰。我知道的这些人，你都要小心……时间不多了，你的陆大人会不会进来救你呢？希望你能活下去，再见了，小酒儿。”

卫清酒感觉到疏兰啸那只抓着自己的手倏然离去，她心中突然一空，不论她再怎么呼喊，都没有再听见疏兰啸的声音。

直觉告诉她，疏兰啸已经跑了，而她一个人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

所有关于弯刀的事情疏兰啸已经都尽数告诉了卫清酒，再没有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可幻觉仍在不断地交织着。

没有了支柱，卫清酒感觉到自己的那根弦就要断了——

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卫清酒，你杀父弑母，该当何罪？！”

是平安县县令庞五龄的声音，他高高地坐在堂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卫清酒，用利刃一样的判签狠狠摔在了卫清酒的脸上。

“父母殒命，你却在地窖再无重生轮回！”

……

“……我辛劳一生，皆是为了我的孩子，而今我孩子也没有了！陆随该死，你要是保护他，你就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