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骞的母亲名叫白姜,原本是个从小养在深闺的斯文大小姐,生了一副极有天赋的好嗓子,嫁给了个武将后,生下了一个儿子,没多久又怀上了一个女儿。
可后来战乱四起,他的夫君战败了,府里的东西全被敌军抢夺走了,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带着尚且年幼的儿子四处避难。
白姜好不容易找到曾在同一个城镇的避难所,可是那些逃难的百姓却将战争的失败全部归结在她丈夫的身上。
白骞想到这里,心疼地又红了眼眶:
“母亲不仅要躲避敌军的侵袭,还要警惕同胞的残害。那个时候的我胆子很小,妹妹也刚出生没多久,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害怕哭泣,母亲就在夜里唱曲儿哄我们。直到有一天,她大病一场,就再也没有给我唱过曲子,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了。”
那些被恐惧支配的夜里,曼妙的歌声是白骞母子唯一的慰藉,却被那些心灵已经扭曲的同胞,视为恼人的噪音。
他们偷偷在白姜喝的水里面下了药,将她的嗓子毒哑了。
卫清酒呼吸一窒。
所以当年在集香楼的那个哑女,就是白骞和房琪娇的生母?
“人心难测,母亲害怕我和妹妹发生意外,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景国。”
白姜在深夜偷偷带着孩子藏进了敌军的粮车,一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跟着行军的部队来到了这里,也就是现在的槃国。
白姜藏在行军的粮草中,听说马上就要抵达槃国的首都京州,京州关卡的审核十分严格,如果发现了敌国的人,就会统一视为细作,他们一家三口都会被当场斩杀。
于是,她带着年幼的儿女躲开了将士们的视线,从大道上脱离了队伍,想要找到地方可以让他们暂时歇脚。
故事终于讲到了那个洞穴,白骞的目光变得柔和了:
“如果现在有人问我,提到家第一个会想到的是哪里,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你们印象中全是粪气的阴暗的洞穴。”
当时白姜找到这样一个无人知晓的洞穴,简直快乐的发疯。
这个地方远离战乱,崖坡顶上人来来往往,美的居住地。
白姜不会说话,也没有身份证明,进不了京州,只能白天去山林找些野菜野果,到了晚上就偷偷爬到崖坡上,在路上寻找那些从马车上丢下来的垃圾。
“再后来,京州越来越繁华,关卡也不这么严了,母亲伪造了一个槃国良民的身份,终于可以进出京州。”
白姜进入京州后,乞讨、拾荒,帮助些老人做工,换取一些铜钱,渐渐的,他们的生活过的好起来。
她甚至想过,等钱够了,还可以在京州安家落户,孩子可以读书,可以生活在阳光之下。
“那段时间我们虽然过的很痛苦,但脸上总是挂着笑,母亲温柔,从来不会在我们面前流泪,”白骞说到这里,笑容戛然而止,全身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双眼几乎就要喷出怒火来,“直到吕梁那个畜生,发现了住在洞穴里的我们。”
白姜那些关于未来的畅想,就这样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