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虽说是个恶人,却也是个有血性的恶人。
“他大可以将这自首信交给本官,走上绞刑架,替那些无辜的人赎罪,可他偏偏在这时候选择了自尽。”
他是在用他的生命为莫乘鞅脱困。
陆随示意底下的人把所有东西收回衙门,并破天荒地决定晚上升堂,并邀请所有愿意来的百姓从旁听审,就说是这案子今夜就结案了。
卫清酒不解:“大人是决定放过莫乘鞅吗?倘若就此结案,莫乘鞅就真的逃过了。”
“不如你我打个赌。”陆随唇角轻轻勾起,双手背到身后,胸有成竹地道,“我赌今日莫乘鞅定会到堂上自首,如何?”
卫清酒犹豫了,没有马上回答。
从旁的陆一憋不住了,笑嘻嘻地凑上来,举着手说道:
“大人大人,我跟你赌!哪有人会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来自首的!我猜他肯定不会,倘若他要来自首,多半也是退堂之后……第二天来?”
陆随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赌你半年月俸。”
“什么?”陆一一口气差别没被自己撅过去,“三个月,我跟你赌了。”
“一言为定。你呢?赌不赌?”
卫清酒思忖片刻后,才缓缓点头:“赌就赌。莫乘鞅和柳儿娇两情相悦,感情深厚,我猜想就算他想自首,也会因为对柳儿姐难舍的情愫,而选择隐瞒下去。”
三人赌约既成,一切就静待夜间的这场堂审。
衙门的人把霍帷的尸身带了回去,同时也将夜里公开审案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乡亲们早就听说过陆随大人断案神手的美名,呼朋引伴地都准备去衙门听审。
在无数双期待的眼神中,堂审终于开始了。
第一个被带上堂的人,竟是潘行舟。
身体刚好转些许的潘行舟哆嗦着上了堂,他逃避着陆随等人的目光,卑微地匍匐在地上。
陆随惊堂木一拍,他就浑身害怕地乱颤。
“潘行舟,本官问你,冉牛和霍帷二人,是否是你与潘桥雇来杀人的杀手。”
“是……”
“潘桥因爱慕寡妇柳氏,几次想强取豪夺,却被莫乘鞅百般阻挠,于是潘桥生了除掉莫乘鞅的心思,是还是不是?”
莫行舟感觉到身后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盯得他后脑勺一阵发麻。
“是。”
话音刚落,堂下听审的百姓们怒火中烧,一个个义愤填膺地扯着嗓子辱骂潘行舟。
潘行舟不敢高声语,只得将头埋得更低。
“肃静。”陆随眉眼淡淡一扫,堂下立刻鸦雀无声。他重新看向潘行舟,“本官现已查明,杀害冉牛和你弟弟潘桥的人正是霍帷,而他也于今日畏罪自-杀,留下了自诉。”
霍帷的信件被衙役呈了上来,交到潘行舟的手里。
“既然你是死者的兄长,就负责把真相公之于众,本官也好就此结案。”
潘行舟哆哆嗦嗦地念着霍帷写的信,堂下的百姓们听得专心,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从他们之间穿行而过,走到堂中,一把从潘行舟手里夺过那封信。
人群中,满脸是泪的柳儿娇挤了出来,朝前面的人伸出了手,唤道:
“乘鞅!”
所有人的目光因她这一声悲伤的呼唤,看向了堂上的莫乘鞅。
莫乘鞅脸上仍旧挂着和往常一样的温柔的笑意:
“柳儿,你猜的没错,这一切都跟我有关。”
“对不起,他们三个都是因我而死——”
“可我没办法沉默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