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她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规劝着：“姐姐不是告诉过你，有错改错，有病治病，讳疾忌医最要不得了。”

他若还是从前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孩子，就一定不会违背她的意愿，但他已经长大了，有为自己选择的勇气。

“阿姐，你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反正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偶尔欺骗自己一次，也没有关系的。”自己的情况，他最清楚，每个人大夫来看过自己后，都是摇着头离开，南栀总在哭，说要是姑娘在就好了，但他却反而庆幸，幸好这些大夫里面没有阿姐，她救过那么多的人，要是连自己的弟弟都救不了，那她该有多难过。

不如把他的死，当成再也没有归途的远行，这样或许就能好受一些。

“我认识一个姑娘，她前些时候，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兄长，但这不是她第一次失去自己的亲人，她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包括她的丈夫，都一个个的离她而去，她说那就像是一场梦，此次之后，她不断的催眠着自己，时间长了，好似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当她彻底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时，她告诉我，自欺欺人才是最残忍的，她其实什么都没忘，知道自己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她麻痹自己，只是因为她知道，那些爱她的人，不愿她记住他们。都说生者要往前看，但回忆这种东西，却始终如影睡醒，如附骨之疽，越想让自己忘记就越是痛苦。”见柳霖神情震动，她这才伸手，一点点揭开他染血的衣物：“霖儿，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就算今日欺骗成功，他日，这些痛苦，也会成倍的卷土重来，所以我绝对不能欺骗自己，给自己留下那样大的祸端。能不能救你，不是命运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我当初决定学习医术，一定是有道理的，我相信人生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是毫无预兆，说不定，我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今天。”

紧紧攥着衣角的手，不由自主的缓缓松开。

他其实很怕死，从第一天被孙稷掳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很害怕。

害怕，是因为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自己期待的事情。

虽然柳家的那些亲族对待自己一向不怎么友善，但他依旧过得很幸福、很快乐，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命运悲惨，相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所以，他想要活着，无论何时，这都是他最为深切的心愿。

“阿姐，我还有希望活下去吗？”坚毅的少年，第一次露出脆弱的表情。

看着他胸腹间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强自镇定的咬紧牙关

“有，一定有。”

嘴上虽然说着可以，但霖儿的伤势已是非常严重，要救他，就只能冒险。

可是，那些凶险的法子，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她对自己根本没有信心，一旦失败……

颤抖的手，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连柳霖都能感觉到，她内心当中无可阻挡的惶恐。

“放轻松，你可以做到。”一只手，从身后探过来，牢牢握住了她颤抖不已的手腕。

女人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但她的心，却在一瞬间，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