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个不争气的爹,他哪里会真的不明白呢?
跟在孙稷那种人身边,活着都是一种奢侈,霖儿那么善良的孩子,却只能被迫杀人,他每杀一个人,就是在他这个做爹的身上,又添了一笔孽债。
后来,他几乎不敢再去面对那个孩子,他开始变得陌生,再也不是记忆中乖巧懂事的样子。
是他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吟儿。”柳知堂红了眼圈,“就当我这个做爹的自私一回,你答应我,一定要救出霖儿。”
柳慕吟连忙道:“爹,你放心,你就是不说,我也一定会救出他的。”
得到了她的保证,柳知堂却依旧满腹心事,“霖儿这孩子命苦,他……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害的,如果……如果……”如果了半天,后面的话却始终没说出来。
“爹,您想说什么?”
柳知堂摇摇头,拭了拭眼角的泪,勉强一笑:“没事,你向来说话算数,有你的保证,爹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她知道爹还有些话没有对自己说明白,但她也不急着追问,来日方长,等过些时日,爹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许就会告诉自己了。
“爹,现在条件有限,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吃食,您将就着吃些。”她端起碗筷,再次递到柳知堂面前。
柳知堂却还是摇头:“吟儿,你放下吧,爹真的吃不下。”
她细细观察柳知堂的脸色,发现他果然气色极差,很是担心,便放下碗筷道:“爹,您是不是不舒服?我来给您把个脉吧。”
她刚探上柳知堂的手腕,柳知堂就像被烫到一样,将手甩开:“把什么脉,我又没病!”
她被吓了一跳,父亲的反应实在太过古怪:“没病就不能把脉了吗?您身子虚,我要把脉才能知道您的症结所在,也好对症调理。”
柳知堂却还是反对:“现在还在打仗,怎么调理?等等再说吧。”
实在拗不过父亲,只好暂且作罢,“好好好,您不愿意把脉,那就不把了,但饭还是要吃的。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置气,这可是您以前最爱说的话。”
柳知堂似乎是妥协了,接过碗筷,却只吃了一口,就又撂下了:“吟儿,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个有主见的好孩子,从来没有让爹担心过什么,所以说,就算爹不在了,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那些旁人说上无数遍的道理,不用爹教给你,你也明白,以后……以后你要更多的依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