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真让顾宝如和死尸住同个地方,她心里又禁不住发毛畏惧。
观察过脚店环境后,顾宝如进退两难,最后不得不垂头丧气离开。
街市开始热闹了。
她瞭望一眼天色,远近烟囱里陆续冒出了炊烟。
想到破庙还有一个烂摊子等着自己处理,顾宝如急忙买了个饼,边吃边飞奔往破庙赶。
绕回观音庙,顾宝如一刻不停,马上划亮了火折子,点燃了昨夜拆下来的茅厕。
不仅茅厕,连同屋里的稻草床等物,通通都被她抱到了废墟前做燃料。
这个时辰,家家户户都晨起做饭,挑这个时刻烧掉她在破庙住过的证据,并不会太引人注目。
只是为免烟雾太浓,她把要烧的物件分成了三堆,烧完一堆,再继续引燃下一堆。
熊熊火光烧起来,热气源源不断上涨蔓延,顾宝如站在附近,立马被烘出一身汗意。
她退远了些,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余光瞥向废墟藏尸的位置,有些恍惚:
从昨夜到此刻,她不时走神发怔,一时告诫自己要心狠,一时又会有种幻觉,总觉得自己杀人像做了一场梦,虚虚实实的……
身体越来越燥热,她神识清醒回来,目光重新聚焦到火堆上:
杀人已成事实,心里再难接受,也不能一而再逃避,早些面对事实,早些按计划引野狗把尸体吃了,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火光如同一只贪婪的貔貅,大口大口将地上堆攒的物件吞吃掉,很快,地面就只剩下燃烧殆尽的三抔灰。
顾宝如把灰烬踢散,破庙本就经历过大火,地面都是焦黑的,灰烬分散开,很快就变得不起眼了。
回到屋内,环顾了一圈自己住过的地方,她拎起木桶,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无论怎样,日子还得过下去,眼下最紧要的是先将桶里的脏衣裳洗起来,否则,自己连身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又要重新过以前那种脏如乞丐的生活了……
一路快步走到乔溪,顾宝如强迫自己摒除脑内的杂念,挑了偏僻的下游,专心致志浆洗起衣裳来。
木桶里装着她全部的家当,有石斧、木薯和山菌、还有几根树藤绳,一大把晒干的无患子果实……
没办法用木桶盛水,顾宝如弯腰倾身,将搓洗好的衣裳完全浸泡到溪水里,捏着用力来回涤**。
失去了住所,衣物只能晾在乔溪边,她将两根树藤绳串联成一条,栓到两棵树上面,把衣裳挂在绳上晾晒。
刚洗好的衣料还是湿淋淋的,绳索沉甸甸地凹了下去,两侧的衣物直往中央滑,叠在一起。
顾宝如不得不频繁把衣物往两边拉开,又来回地用力拧水,忙来忙去,累出了满身汗。
她坐在树荫下乘凉,气喘吁吁,望着逐渐升高的日头,想了想,把桶里的木薯和山菌掏出来,凑合在下游洗了,就近在溪边架起了火堆。
衣服晾在这儿,在晾干以前,她没办法离开,昨日摘的山菌泡了雨水,没办法久存,再不吃掉就要烂了,只能趁等衣服干的空隙,在这儿把山货烤了。
望着双手捧着的山菌和木薯,顾宝如在心里默默盘算:
烤完这批口粮,应该够她吃两顿。
两顿,就能节省下至少四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