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他也做到了,但是也许是在草原上生活的时间太长,他就算一路走进了上海,也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感觉,他说他不喜欢那些巧言令色八面玲珑的女人,即使她们确实面容够白、腰肢够细、讲话更媚,他曾经被她们骗的团团转,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的,是母亲和乌兰一样,话少,坚毅,牵得了马,割得了草,和男人一起扎起硕大结实的蒙古包,把喝醉的男人搂在腿上,灌一碗热气腾腾奶茶的女人。他说他们蒙古的女人不会花言巧语,眼睛澄澈简单的像夜空中的繁星,起风了,狼来了,也无所畏惧,会看着喝醉酒的男人哈哈大笑,也会温柔无言的拉起从马背上摔下来哇哇大哭的孩子,她们像大地一样坚实沉默,却又让人充满信赖。男人们也是一样,他们粗糙,坚硬,一句话就是一辈子,说喝酒就喝酒,说打猎就打猎,从少年到饱经风霜,从一碗奶茶到一杯奶酒,干下去,就是一辈子的安达。但上海没有不用多言的兄弟情深,他们扎起领带,穿起西装,把心思都花在包里装的合同里,一杯酒能喝出无数的目的,一句话里有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意思。阿古不属于上海,即使那里有一半他的出处。
他的自我保持形成了一种特色,那股简单和坚硬像外人所不了解的外衣一样给了他别样的保护,让他显的与众不同,他的艺术天分也来源于他的简单,他把直白的东西完美的呈现了出来,成为了一名独立摄影师。但拍照片的钱远远不足以买得起他手里那台价值不菲的单反相机。他那淳朴而荒凉的家乡给他带来了想象不到的殷实的财富,政府圈地了,他们拿到了大量的钱,有上海血统的父亲拿着钱疏通了关系,买了铁矿,还有其他的矿。他自由自在的成为了有钱人的儿子,他的父亲对他说:“去看世界去吧,生计的什么事都不需要发愁,好男儿志在四方,玩儿去吧,玩够了再回来,去把我没有的青春也一起玩回来。”他办了护照,开始独自走世界,他没有雄心壮志,没有什么征服的愿望,只是停不下来,没有看够,他要在这漫长的路上自处,看清楚自己究竟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宋明宇脸颊发热,出神的听着。
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从各方面,他都觉得这是自出国以来听到的最值得的一节课。阿古达根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与他这样的倾诉和交谈点燃了他神经的方方面面,关于自处,关于身份,关于女性,关于世界,关于孤独,关于命运。。。。。。从他的故事和他现在的状态里,开启了宋明宇对自己本身的内省。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些问题,并从失恋的打击里慢慢的平复下来,把关注点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夜幕渐渐降临,星星点点在上空出现。烤肉盘终于慢慢冷了下来,酒杯也空了,两个人的话却断断续续,甚至开始夹杂着一些笑声,宋明宇讲了些自己以前的趣事,这些内地学校的笑话对草原的人还比较陌生,阿古也听的津津有味,后来,他们聊起了各自的家乡,阿古起身走进客厅拿来了马头琴,拉了一曲《故乡》,他闭着眼睛不说话,宋明宇听着就在耳畔响起的乐调,扑簌簌掉下了眼泪。
“谢谢你,阿古达根,真想叫你一声哥。”
“认识你很高兴,宋明宇。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