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小报这么值钱”张爱玲吃惊道。
“就是这么值钱。”
“看的人很多”
“不少。”
张爱玲不再说话,也没接着吃,只是坐在那里发楞。
冼耀文接着吃,不到五分钟就着汤吃完一碗米饭,没再加饭,而是点上半截头。
被雪茄味熏回魂的张爱玲冷不丁说道:“你说现在读者都爱看什么”
“为什么问这个你是迁就读者的人”
“为什么不是我靠写文养活自己。”
“哦,香港现在武侠小说最畅销,你能写”
张爱玲摇头,“不会,写不了。”
“那就才子佳人小说,才子和妓女的狭邪小说未必有市场,工厂女工和富家公子的故事一定有不少受众,富家公子为了工厂女工放弃荣华富贵,委身石硖尾,然后经过工厂女工的好运加成和相携相守,两人开创了一番超越家族的事业。”
冼耀文指了指奶油蛋糕,“比如开遍香港的蛋糕店。”
“好俗套的故事,和清代的言情小说没什么区别,只是换了件衣服。”
“世界本来就是俗套的,犹如被扫进垃圾堆的孔子、儒家,迟早还是会被捡回来,换身皮,接着独尊。”
“儒术治民”
“就像你吃奶油蛋糕,你只会希望自己处在一个想吃就能吃到的状态,而不是处于一个求而不得的状态,哪怕某一天你对奶油蛋糕不再喜爱,你也不会把蛋糕作坊分给没有吃过奶油蛋糕的人,只会用它交换其他作坊,糯米丸子或油炸桧。”
“你的比喻不太形象,但我听明白了。”
冼耀文颔了颔首,“能听明白就行了,你吃了一路,蛋糕还能吃完吗”
“吃不完,给你吃。”张爱玲将蛋糕盘推向冼耀文。
冼耀文瞅一眼蛋糕,“你吃得还算利索,留着给某位小朋友当惊喜。”
“未必能被小朋友吃到。”张爱玲说着,拿起自己的钱包,掏钱时忽然又顿住,轻笑一声道:“以前和炎樱各自付费习惯了。”
“嗯。”
冼耀文掏出一张钱放在桌面,随即抬手招来伙计,待伙计过来说了声“新年快乐,不用找了”。
走出咖啡馆,张爱玲问:“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走走。”
两人朝着辉浓台的方向慢走,很少说话,专心欣赏夜色,两人的距离从十指紧扣自然过渡到倚靠。
然后,回到住所,张爱玲进入厨房,接了一壶水坐到火上,又将仅有的一个热水瓶里的温水倒掉,等着灌入刚烧开的热水。
烧热水是干嘛用的,冼耀文懂。
他将火关掉,从背后抱住张爱玲,在她耳边细声说道:“热水不着急,没这么快用到,晚一点我来烧。”
“我要擦身。”张爱玲说话的鼻音变重。
回应她的是吻上脖颈的嘴唇。
她闭眼,沉醉!
不知何时,她被尿意叫醒,转头望去,男人正睡得香甜。
用手支撑着坐起,快步冲到卫生间,又瞬速折返,缩回被窝里,将男人的一只手垫在自己颈后,闭上眼。
再睁眼时,男人已经不在床上,透过窗帘看外面的天色,今朝没日头,无法估计大概的时间点。
套上睡衣来到外面的客厅,拿起书桌上的手表一看,已是中午十二点零五分。
将手表贴到耳朵上倾听,秒针的滴答声清脆有力,她会心一笑。
她已经错过给手表上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