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忽明忽暗,澄雪昏昏沉沉,身上一阵冷一震热。
面前的石桥好长,青色的石板铺着薄薄的雪花,走上去一晃一晃的,也不知是天地在晃,还是她在晃。
石桥两侧的河水黑沉沉地涓涓流动。
这就是奈何桥吗?
她向左右看去,却看不清身侧二人的面容,是不是黑白无常?
唇角牵了一个浅薄的笑花,原来死后的感觉是这样,痛苦没有,快乐也没有。
她只是茫然向着桥的另一端,一步一步蹒跚而去。
前方隐隐有几个身影向她走来,面目模糊。
是谁?父亲还是母亲要接她离去?
她冰凉的手用力揉了揉眼睛,最前面的男子十分熟悉。
气宇轩昂,好像,好像那个让她痛心的男人。
快到桥中央时,对面的男子也越来越近,熟悉的星眉剑目,像极了他。
她又笑了笑,比哭还难看,喃喃低语道:“我一会儿一定和孟婆多要两碗汤。”
脚下一滑,右手边的无常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道:“陆小姐,小心。”
她借身边的手稳住身子,模模糊糊地想着,原来黑白无常没有那么无情。
只是对面的男子已经近在眼前,她撇了撇嘴委屈地问:“难道进地府,还要过情关吗?”
她刚刚说完,男子便伸出手扶住了她绵软无力的身子,温热的手抚了一把她冰冷的额头,让她舒服的内心喟叹。
“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患了风寒?”男子低低的声音里带着特有的冷清,靠在他的肩头,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连气息都像极了他,独有的檀香味。
阎王这样为难她,这样的情关她怎么才能过?
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腰,将冰凉的脸埋进他的颈间,冻僵了的鼻尖蹭着他微暖的脖子,低声道:“你这样,是让我投胎都不能么?”
耳边低低的男声有些无奈:“什么投胎?我舍弃了一切来换你,你还想去哪?”
又有其它声音道:“少督军,把陆小姐交给我们吧。”
然后就有人来掰的手,她明明感觉浑身上下无力,明知道应该放开自己的执念,可是就是不论怎么样都无法松手。
眼泪莫名奇妙就下来了,正伤心,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抹了抹她的眼角,“怎么哭了?乖,松手,我让严博先送你回去。”
眼泪却更汹涌,像个小孩子一样,她就是固执地抱着他的腰,闻着熟悉的气息不想走。
“少督军,您为了陆小姐才来哨子岭……”
又有人来掰她的手,可是她使出了吃奶劲也不松手。
耳边有无奈地叹息:“行了,你先回去吧。”
“少督军……”
心急的男音似被什么打断,周围安静了下来。
澄雪感觉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冬日呼啸的寒风都被他挡了下来,她闷闷地想着,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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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澄雪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翻了个身不想起床,想继续睡,却被人微微掀了被子扶了起来。
有些生气地睁开眼,就看到头顶朱红色的房梁,微微一愣,此前她被安置的房间并没有房梁。
环视四周,屋子虽然简陋却很整洁,桌子也不再缺一根腿,角落也没了发霉的豆子。
低头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自己衣服竟然换了?!
心下大惊,双手不由紧紧捉住领口,一念刚起,便听身后有人道:“不用猜了,是我给你换的。”
熟悉低沉中带着清冷的男声,令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