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沈安然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她身边的丫环解救了她,那丫环想了想答道,“我们夫人食欲倒是还不错,也不爱出汗,走路走得多便会犯病。”那丫环说几个症状又停下想一想,然后又继续说几个症状。
冬儿仔细地听了,她心中已有了判断,略一思索之后对沈安然道,“我将你母亲的这些症状都记下来,待我同帮家姑娘诊治的大夫说明,明日你派丫环来宫里取药方子吧。”
沈安然吃了一惊,这名叫冬儿的丫环在主子们面前居然都不自称奴婢,对她说话也是一副平起平座的样子,她家姑娘林逐期竟然也放任着她。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冬儿甚至都没有询问那神医半句便擅自替神医决定了让沈安然明日派人来宫里取药方子?
看来,那神医同这冬儿倒是真的相熟。
再看向林逐期,她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似乎丝毫也不觉得她的婢女这样做这样答有何不妥。
不论如何,沈安然仍是道了谢,又闲聊了几句,正想起身告辞,突然,外头一名公公跑进来向成太后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到菡萏殿来请安。”
沈安然庆幸自己方才还没开口说要跪安退下,如今皇上来了倒叫她觉得惊喜。
其实平日里,她与景御北二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如今又操忙婚事,进宫的机会便更少了,再过些日子按习俗便不能见面了,得等到大婚那日方可见面。
成太后听了太监的禀告,她下意识地看向逐期,只见逐期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一点儿也没有紧张和不安。
“宣他进来吧。”成太后从逐期的神情里判断出逐期此时并不是很抗拒见景御北,所以便直接让人宣景御北进殿来。
反正都在宫中,避得过初一,避不过十五,迟早都是要见面的,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而上次太后之所以不希望逐期见景御北也完全是考虑到她的感受,如今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要刻意回避的样子,所以她觉得也该是时候让他们见面了。
景御北大步迈进殿里来,沈安然轻盈地起身行礼,逐期则似乎是怔了一下才迟缓地站起身来,正要行礼便听到景御北低沉的声音说道,“都免礼吧。”
逐期于是便站着没有行礼,她低着头,却也分明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牢牢地锁在她的身上。
景御北紧紧盯着逐期,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深陷的双颊,灰白的双鬂,憔悴的神色,一脸的疲态,唯有那一双眸子可以证明她还是林逐期,那双眸子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幽深若潭,沉静如水,淡然从容。
景御北的心不期然地似乎被紧紧地揪了一下,那夜他夜访菡萏殿,灯光太暗,其实他那时并没有看清逐期的样子,现在才算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她的病态。
沈安然心中有些得意,一个是如花似玉般的千金小姐,一个是病得脱了相的妇人,此时对比得就分外地明显,越是有对比,就越是显出她沈安然的优越来。
“你怎么来了。”成太后看着景御北,有些疑惑,平日里这时候正是他忙着批阅奏章的时候,怎么今日却如此空闲。
景御北的视线还胶在逐期身上移不开,可她见了他却是没有什么反应,仍是那般淡然,似乎看见他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景御北皱了皱眉,随口便答道,“朕听说安然进宫了,便过来瞧瞧。”
沈安然小脸一阵羞红,摆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羞得都不知道如何答话了。
成太后却发现景御北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一直盯着逐期的,他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而逐期却是仿佛置若罔闻,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景御北的眉陇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