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十余位宫人魂断于此,便再无宫人来此洒扫庭除,涉香殿又荒凉了许多。
往昔那些娇贵的花草无人料理,早已没了踪迹,不少杂草在这院子里肆意生长,偶有零星小花,掩映其中。
顾池墨到冷宫时,拓跋星弋早已到了。
她一身素净宫装,站在那槐树下,仰着看着枝上的花。
五月,正是槐花烂漫的时节。
槐花生来命硬,即便在这无人问津的冷宫,只觅得一丝阳光,沾上一丝雨露,便能开得正好。这槐花开得正好,簇簇堆积的雪白,便连空气里也泛着一丝清冷的香。
微风渐起,槐树开始下雪,落在了她的肩头。她却没有动作,只定定地站在那里,与那树白雪勾勒出一幅画。
顾池墨看着拓跋星弋那有些消瘦的背影,心中有些难过,他微抿着唇,缓缓走到了她的身后,出声唤道:“阿弋……”
拓跋星弋回过头来,看着他,神情平静,眼中也未起波澜,淡淡地应道:“你来了。”
“嗯……”顾池墨应道,一时词穷,竟寻不出只言片语。
两人相顾无言,一阵静默,只有微风拂过槐树,枝叶簌簌的声音。
“阿弋,我没有害你的孩子。”顾池墨犹豫着,终究还是开始解释道。
他心中早已猜到,自她闭门不见人的那日开始,她便已经知晓了“真相”,赫连焜想让她看到的“真相”。
“嗯。”拓跋星弋应道,却也不曾再说一个字。
“阿弋,你……不信我?”顾池墨看着拓跋星弋的眼睛,声音中带着一丝微颤,眼尾也多了一抹红,“我曾说过,我绝不会伤害你,又岂会伤害你腹中的孩子?”
“信与不信,如今还重要吗?”拓跋星弋反问,面上浮现一抹淡漠的笑。
闻言,顾池墨惨然地笑了笑。
是啊,阿弋说得不错,她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呢?动手的人虽不是他,却是他的血脉至亲,是他在这世上想要割舍却又无能为力的血脉啊。
见他不语,拓跋星弋开口道:“你今日既来了此处,那便说明,在你心中,你我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如此,那便走吧。”
拓跋星弋说罢,便抬步朝宫殿里走去。她推开门,惊扰了一殿的微尘,苍老的殿门也发出一声轻叹。
她没有停下等他,径直朝殿内走去。
顾池墨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地宫里,帝王剑静默地矗立在那图腾中央的高台之上,锈迹斑斑,是岁月的痕迹。
帝王剑上有了新的剑穗,而那可珠子,依旧是当初的那一颗,他亲自还回来的。
“离一年之约的日期尚早,可我不想再等了。今日,你若愿自刎于此,我在此向你允诺,日后,我定会留你母亲兄长一命。”拓跋星弋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了了吗?”顾池墨喃喃道。
“我方才说了,不想再等了。”拓跋星弋没有看他。
“你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的孩子?”顾池墨问道。
沉默许久,拓跋星弋转头看着他,眼中尽是哀怨之色:“是!”
“可是,那不是我做的……”顾池墨想要解释。
“我知道,”她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有些无力地说道,“天纵楼伤我辱我,我可以忍,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那是她和易云辞的孩子,是他们之间仅剩的纽带,亦是他们曾经美好的证明。
顾池墨有些自嘲地笑笑,虽然他早就知道,她对他好,只是为了帝王剑,可为何,如今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