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墨清早醒来,便瞧见屋内的书案上多了一封书信。
信封上虽未署名,见到这信封的刹那,他便猜到,这封书信,定然与天纵楼有关。
待他拿起信封,看到火漆上那熟悉的纹样后,便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
他的脸色有些冷凝——这送信之人竟能在完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偷偷潜入他的宫殿,来去自如。看来,当真是自己小瞧了天纵楼的人。
顾池墨打开信封,读完信,脸色愈发黑沉——母亲她,竟知晓了阿弋怀有身孕一事。
转念一想,他便又觉得理应如此。
冷玉寒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拓跋星弋,若至今还不知她怀孕之事,反倒才奇怪。
只是,冷玉寒在信中要他杀死拓跋星弋腹中的孩子,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一时之间,顾池墨心情复杂,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在顾池墨的内心深处,他其实并不希望拓跋星弋生下这个孩子,因为他知晓,她腹中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
可在外人眼里,那孩子就是他的。
即使如此,他的母亲竟还下令,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母亲无法放下仇恨,以复仇作为此生最大的目标,他自然是知晓的。可虎毒尚且不食子,母亲她这番作为,难道是要让他变成六亲不认的冷血魔头吗?
还是说,在她眼里,他先是她复仇路上的一枚棋子,其次,他才是她的儿子?倘若只能择其一,恐怕,他也只是棋子而已。
顾池墨捏着拳头——他已三番两次违抗母亲的命令,若此次再不依她的吩咐行事,终有一日,她会不会也会对他下手?
顾池墨只觉得心情有些烦躁,竟坐在那里失神了许久,直至喜宝进殿来。
“君侍?”
听见动静,顾池墨这才回过神。他急忙将手中的书信揉成一团,捏在手中,这才开口道:“怎么了?”
“奴才方才在殿外听见君侍起身的动静,却一直不曾听见君侍吩咐,便斗胆前来问问,君侍是否要准备梳洗或是需要奴才传膳?”喜宝乐呵呵地问道。
因这一封信,顾池墨早已失去了食欲。
他揉了揉头,有些无力地说道:“无须传膳了,你准备些热水,替我梳洗吧,我稍后去一趟泽佑殿。”
喜宝点点头,便下去准备了。
……
顾池墨到泽佑殿时,拓跋星弋正坐在书案前,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执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全然不知他进了殿。
“阿弋——”顾池墨站在书案前,看着拓跋星弋,笑着唤道。
闻言,拓跋星弋这才回过神来。
见顾池墨竟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她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笔,应道:“你何时进来的?”
“我才进来——方才,枳实替我通传,却不见你回应,我便自作主张地进来了,阿弋可曾怪我?”顾池墨道。
“无妨。”拓跋星弋笑笑,道。
“阿弋在写什么,竟这般入神?”顾池墨虽站在书案前,却不曾擅自将视线落到那宣纸上。
拓跋星弋浅笑着答道,眼中是竟是少见的娴静与慈爱:“近来得闲,我心里便想着,替腹中这孩子取个名字。等再过些日子,朝堂之上这桩桩件件的大小事务,我总要过问,兴许到那时,便不似如今这般闲暇。”
顾池墨有些心疼,奈何自己却不能替她分忧,只得宽慰道:“阿弋倒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毓王虽一直未涉足朝堂之事,却也是有些能力的,更何况,左相……”
易云辞对拓跋星弋一往情深,从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