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辞坐在那里,脸色如常,只是,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他的眼神却不复往日的清明,仿若是山间雨后的清晨,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透着一丝混沌与慵懒。
他不疑有诈,伸手便端起玉盏,将里面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喝完酒,他将那玉盏倒扣在头上,有些孩子气地朝褚彦挑了挑眉,示意自己已经将这酒喝了个干净。
褚彦还来不及开口说话,易云辞头顶上的玉盏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紧接着,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石桌上。而后,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拓跋星弋看了易云辞一眼,而后有些抱怨地对褚彦说道:“你明知他的酒量,还故意激他喝酒——他若是磕坏了脑袋,我……”
“若他当真磕坏了脑袋,定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这才会降罪于他。小九,阿辞你对你这般冷淡,你又何必关心他?难道你……”
褚彦欲言又止,但眼中的笑意却让拓跋星弋惊觉,自己方才竟差点着了他的道。
思及此,拓跋星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敛去将才的慌张与担忧,悠悠地说道:“易云辞他再不讨人喜,终究也是能臣。他若是磕坏了脑袋,又像年少时那般愚痴,你能去何处给我再寻这等贤良之才?”
褚彦又笑了笑,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要装到几时。”
拓跋星弋将落到易云辞身上的目光移开,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一直以为,她对易云辞的心思藏得很深,可如今才发现,原来,有的感情,却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即便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教旁人看破。
正是秋意正浓之际,渐起的夜风也带着一丝丝寒意。拓跋星弋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领,又喝了盏酒,这才觉得身子暖了些。
褚彦仿佛根本未曾注意到易云辞的存在,他悠然自得地喝着酒,偶尔与拓跋星弋搭几句话。
拓跋星弋虽然和褚彦说着话,但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易云辞的身上。寒风萧瑟,他又没有外袍,就这么趴在石桌上,那有些瘦削的身子如今愈发显得单薄。偶尔咳嗽两声,委实令拓跋星弋有些心疼。
褚彦一直注意着拓跋星弋,自然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
他并非无情之人,自然也是关心易云辞的,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相信,待阿辞醒后,定不会怪他。
拓跋星弋踌躇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易云辞身边的那个小厮,叫什么来着?御风吗?”
褚彦点点头,故作不解地问道:“你问起他作甚?”
“他家主子吃醉了酒,也不见他的人影,这样的下属,要来有何用?”拓跋星弋有些不悦地说道。
褚彦笑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说道:“他下属的行踪,我又如何知晓?兴许是在那烟花柳巷醉生梦死吧?”
拓跋星弋白了他一眼,颇有些嫌弃:“你以为,世人都如你这般,**不羁?”
听拓跋星弋此言,褚彦倒不觉得难堪,只是窘迫地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御风坐在树梢上,将院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内力深厚,耳力过人,自然将拓跋星弋的话听得是真真切切。不过,他却不为所动,心安理得地待在树上。
见状,一旁的商陆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低声说道:“御风,你家主子喝醉了,你竟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若被你家主子知晓……”
若是平日,还不待旁人开口,御风他早就已经冲到了易云辞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上马车,再将他安全无虞地护送回府。
不过,今日嘛,褚将军一早便与他说过了,会想方设法地为主子与陛下制造机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