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墨站在书架旁,装作挑选书籍的模样,却透过书架间的缝隙,看着那道伏案批阅奏折的身影,禁不住思考,自己究竟是何时喜欢她的?
未央宫变那夜,她作为失宠的公主,看着禁军手中的弓箭,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她那时还不及他肩头高,小小的身子忍不住轻颤,可是她却没有移动分毫。即使他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可他却能感受到她那坚定的目光。
后来,她登基那日,乘着帝辇在晏京巡游。那时,百姓轻看她,面带不屑,只因她是女子。熙熙攘攘的人群,轻蔑之言不绝于耳。她在帝辇上,神色未变,一副从容。只是,她眼中的那抹坚毅,却击中了他的心脏。
她看着人群,视线从他身上掠过,却未曾有须臾的停留。他彷如魔怔,拨开重重人海,追随着那金色帝辇,无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只期盼她能转头看他一眼。
再后来,朱雀街上,他偶然看见她蹲在地上泪流满面,手中还拿着一支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时隔多年,他从未想到,他们的相见会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他强忍心中的激动与喜悦接近她,并将他的名字告诉她,即使,她根本无意知晓他的名字,即使,顾池墨非他真名。
再后来,她下旨选秀,晏京的世家公子一片哀嚎,惟有他一人庆幸自己还未曾婚配。他当时想,他一定要被她选中,只有如此,他才能站在她的身边,而不是从天纵楼探子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她的近况。
最后,他如愿以偿地入了宫,可他总觉得,她选他进宫似乎是别有目的。可究竟是何缘由,他无从得知。
她对他,体贴却疏离,更令人难过的是,他们之间,隔着个易云辞……
“君侍。”身后传到一道声音。这声音虽不大,却也已经足够让顾池墨回神了。
顾池墨将手中的那本古籍放回书架,回头看着枳实,说道:“何事?”
枳实看了一眼顾池墨,而后垂下头,恭敬地说道:“回君侍,婢子给君侍备了些茶点,君侍不妨坐下歇歇,陛下今日要处理的折子不少,恐怕还需要不少时间。”
顾池墨朝那小几望去,上面摆着几盘糕点,以及一壶茶。糕点都是他平日里喜欢吃的,茶香清淡怡人,那是他最喜欢的春水碧。
“你倒是有心了!”顾池墨看着枳实,笑道。
“君侍喜欢便好。”闻言,枳实的眼中也多了一丝笑意。
顾池墨随手拿了本古籍,走到那小几旁,缓缓坐了下来。
他兀自喝着茶,视线虽在书页上,可注意力却一直在拓跋星弋那里。
正在此时,商陆自殿外走进,疾步来到拓跋星弋的书案前。
“主子,织锦阁一事……”
商陆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这才注意到殿内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丝男子的气息。他顺着那气息看过去,这才看见坐在角落的顾池墨。
拓跋星弋见商陆的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她抬起头,便看见商陆正盯着顾池墨,神色间显然有些戒备。
“无妨,继续吧。”拓跋星弋悠悠地说道。
商陆虽然对顾池墨有所防备,不过既然拓跋星弋已经发话,即使他再不情愿,也只得继续道:“属下无能,未能查到此人。”
拓跋星弋的脸上不见丝毫讶异之色,似是一早便知结果会如此。
见商陆神情有些颓然,她反倒安慰着说道:“寻不到此人,这才证实了朕的猜测——那女子,是天纵楼的人。她既敢对朕出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你找到。”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即便是没有内力的人,也能清楚听见她的一字一句。
顾池墨的心思本来就一直在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