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理寺回去之后,锦秋心里安定了不少,一则周劭告诉她潭州民乱一事已查出了眉目,二则她听闻赵臻这几回受审时都沉默无言,不再急着指证周劭,想来过不了几日一切便可水落石出了。
锦秋的肚子已近四个月,她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养胎,将府中琐事也一应交由慧秀和曹嬷嬷料理,唯一还放在心上的便是舅父舅母即将来京,于是她吩咐雀儿将漪澜院的客房清扫出来,预备将二老接到府上。
“主子,赵老爷和夫人这两日便要到了,奴婢已遣了四个婆子和六个长随提早去渡口等着,是先将他们领回府呢还是……还是先带人去大牢中探望表公子呢?”红螺对着亮处引了金线,将绣花针递给锦秋。
锦秋接过针,刺入绣绷上善财童子的脖颈,绣金项圈,这是她为未出世的孩儿绣的小肚兜儿,差个项圈便要功成了。
“凭他们的性子,必定立即便要去大狱探望表哥的,那一日你亲自领着他们去大牢罢,路上劝着些儿,就说我正想法子将人救出来呢,让他们别难过。”
红螺微微颔首。
帘后传来雀儿的声音:“主子,前厅里刑部来人了,说赵公子要见您。”
锦秋一针忽的扎进了食指,不由轻嘶一声,将食指含在口中,含糊道:“打赏些银子,说我这就过去!”
锦秋心中欢喜,立即放下绷子起身要走。
红螺见着锦秋刺破手指,心跳突突的,总觉着会有什么事儿,她于是劝道:“主子,您别再去了,那牢房里阴气重,对您的身子不好,奴婢替您去一趟罢。”
锦秋踅身过去镜台前理了理妆发,含笑道:“表哥忽而要见我,定是有要紧事,你不必为我操心,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今儿就在府里歇一歇罢,我带雀儿过去。”
“主子……”
锦秋起身朝她轻松一笑,便撩了帘子往外走……
她头一回怀孕,不晓得其中利害,当初因着鸣夏的死动了胎气,却并不太放在心上,以为孩子都四个月了不摔着碰着便没什么大碍。
不过红螺说得不错,大牢阴气太重,她今儿一进去便觉着胸口发闷,额角还突突突跳个不停,就像鸣夏死的那一日,总觉着前头有什么事故在等着她。
“表哥!”锦秋强撑着走到牢门口。
这一回,赵臻没再背对她,而是主动走上前对她一笑。锦秋恍然觉着,先前的表哥又回来了。
狱卒打开牢门,锦秋走进去,“表哥现下不生我的气了罢?”她端详着赵臻,他的眉头较初来时舒展了许多,眼中戾气尽去,就连脸颊也较前一回见要丰润不少。
赵臻指了一旁的杌子请她坐,他自己则撩了袍子盘坐在稻草堆里,与锦秋相对。
“我怎会生表妹的气?先前是我糊涂了,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细细思量,是我错了,我虽不考取功名,却也算个读书人,那些颠倒黑白的事我做了,其实自己心里也有愧,明日我便会向提审官道出一切,”赵臻朝锦秋拱手,神色郑重,“表妹,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王爷!”
总算表哥想通了,锦秋欢喜得眼中泛泪,倾身过去一手托住赵臻的手抬起来,哽咽道:“表哥没什么对不住我们的,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不过你能悬崖勒马,一切便还来得及,这些日子我心里头总有块石头压着,我怕我保不住你,保不住你们,现下好了,现下一切都好了!”
赵臻放下手,苦笑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他深深望着锦秋,好像要将她印在眼眶里带走。兴许这是最后一次二人这么心贴着心说话罢,他深知自己污蔑当朝王爷,又牵涉大案,即便王爷不追究了,百官的悠悠之口也能说动皇帝将他斩首。
“表哥,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