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宋府归还了一小半婢子的身契,还有一半护院和小厮都辞了,只留下原先的一半人在宅子里,偌大一个府邸,今后便只有鸣夏一个主子。
清晨,十一辆马车停在宋府门前,门中来来往往都是搬东西的小厮,五六口大箱子已经堆上了马车。
锦秋与鸣夏各站一边,让他们小心着点儿别磕着碰着,好容易才将那些个金银细软、古玩字画和书本都搬上去了,大约载了六辆马车,贴身伺候的婢子小厮们,又一共坐了三大马车,锦秋给每人封了一百两的利市,吩咐他们在路上好好照顾宋运等人。
接着宋运和李氏也上了马车,锦秋和鸣夏过去道别。宋运抓着两个女儿的手,未语泪先流,“你们二人留在京城,为父实在忧心,也不说让你们姐妹两个推心置腹,至少,谁也别去找谁的茬儿,各自相安罢。你们要明白,这世上,没什么比亲姐妹亲兄弟更亲了,真遇到什么事儿,别人只会落井下石看好戏,唯有姐妹还能拉一把!”
宋运定定望着鸣夏,这话主要还是对她说的,鸣夏点头说明白。
宋运又重重捏捏锦秋的手,张了张口,却到底没说出让她多担待鸣夏的话来,他仰头望了望天,眼泪倒流回心里,才道:“王爷是个有分寸知轻重的人,对你更是没话说,你要收收自己的脾气,好好与他过日子,他日若得空了,便带他回老家走走。”
锦秋一叠声说好,以后一定过去拜见宗亲。
李氏瞥了眼锦秋,便想起先前她在廊上说的话,不由打冷颤,她抓着鸣夏的手,紧紧攥着往上提,几乎要将她拉上马车去,“鸣夏呀,你一个人在偌大一个院子里怎么待得住,随娘回你父亲的老家去罢。”
“娘,”鸣夏紧蹙秀眉,一个劲儿抽手,道:“我也不是小姑娘了,府里又不只我一个人,还有莺儿她们伺候呢,有什么可怕的?过几个月我住厌烦了,兴许就自个儿拾掇拾掇去寻你们了。”
“你索性跟着回去罢,”锦秋瞥了她一眼。她也不晓得是起了恻隐之心还是怎的,突然想放鸣夏一马。
鸣夏回望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不了,还有姐姐在京城呢,妹妹回去做什么?”
两姐妹面上含笑,对峙似地望着对方。这一刻,锦秋晓得她们之间没有第二种结果。
姐妹姐妹,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鸣夏……”李氏看出端倪,拉着鸣夏还欲再劝,突然大门口传来一声:“回家喽,回家喽!”
众人一望,原来是老太太由秦妈妈和廖妈妈搀着出来了,她今儿一身红褐色五福捧寿团花绫袍,袍角堆叠的金线在日光下闪烁着金色芒荧。她身子靠向秦妈妈那一侧缓缓地踱,歪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下牙,跟个小孩子似的冲他们招手道:“走喽,回家喽!”
宋运看得眼眶一热,沙哑着声道:“慢着些,别摔了。”锦秋忙过去搭了把手将人扶上马车……
人都齐了,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宋运等人缩回马车里。领头的马倌吆喝一声,马儿跑起来,十一辆马车连成一线,踏着万丈光芒在大道上奔驰。天儿还早,行人尚且只有零星的几个,粼粼车马声脆脆的,叫醒了这座城……
“回家喽,回家喽!”宋老太太的声音也渐渐远去。
锦秋遥遥望着,那马车好似走进了朝阳里,融化了。锦秋轻拭眼角,侧过脑袋,与鸣夏对望一眼,鸣夏晓得锦秋已知自己指使喜鹊暗害她一事,而锦秋,也明了鸣夏不跟着回去是做了什么打算。在这一眼里,她们都脱p; 这世上,并非谁人都能一笑泯恩仇。
“红螺,回府,”锦秋调转视线,缓步下了石阶,往自家的马车那儿去。
鸣夏也踅身走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