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周劭又去了一趟工部,将手底下几个主事好好敲打了一番,直到酉时时分才回了府。
冬日里天黑得早,王府门前已挂起了灯笼,侍从扶着周劭下马车,此时他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实在撑不住便先回七录斋歇息了。
赶路的这近半个月周劭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安下心,一沾床便呼呼大睡过去……
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外头侍奉的也都晓得周劭舟车劳顿正是补觉的时候,都不敢进屋打搅,于是任由他睡到了次日的晚饭时分。
这是这半个月来他睡得最安心的一回,醒来时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似的。他从**坐起,喊了一声:“守德!”却是小扇子和巧儿进来,垂首立着,问:“王爷您要什么?”
周劭揉了揉眼睛,扫了一眼屋里,落日余晖从棂窗投进来,为桌椅床榻铺上一层颓唐的金。抬首是一片阳光触及不到乌漆的顶,脚下是正流逝的光,眼前站在的也不是他熟悉的守德,锦秋更不在身旁,他怅然若失。
“什么时辰了?”周劭淡淡问了一句,从脚踏上捡起皂靴来自己套上。
“回爷的话,再过一刻便酉时了,您从昨儿睡到现下还未进过一点儿东西呢,要不奴才去传饭?”小扇子呵着腰回。
“去罢,”周劭穿好一只靴子,又抬眼瞧了巧儿一眼,吩咐:“你去给王妃传个话,今儿本王要同她一起用晚膳。”
“是,”说罢巧儿也退下了。
人都下去了,周劭穿好靴子起身环顾四周,七录斋里空空****,孤独从骨头缝里冒出来,就像身上的痒痒,十分难耐。
他先前喜静,除了守德便不许旁人进内室伺候,现下他却觉着,这儿太空了,他的心也空了,他得将他的王妃请回来,让她填满这个屋子,也填满他的往后余生。
可是当筵席摆开,栗子糕、桃仁红果等甜点都上了桌,就等着锦秋过来时,巧儿却回禀说:“王爷,王妃说她午膳用得多了,现下没胃口,便不来了。”
周劭望着玫瑰莲蓉糕时嘴角那点笑意倏地收了,沉着脸瞥了巧儿一眼,“今儿请不过她来,你明儿也就不必过来伺候了。”
巧儿唬了一跳,忙一叠声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奴婢这就去请!”
周劭身子后仰,靠着椅背,再看这一桌佳肴时兴致缺缺。
锦秋到底过了来。
她没好气地走向他,拉了椅子坐在他对面,不耐道:“王爷,您有什么话快说了罢。”周劭坐正了身子,也定定望着她。
汤里的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对方的脸,可他们仍目不错珠地盯着,谁也不动筷子。
“去寻你表哥的人我已调回来了,只要你不与他往来,本王便不会动他。”
锦秋淡淡嗯了一声。
“你爹爹的事儿是个误会,当日刑部派来传话的人尚未禀报此事便被本王轰出去了,所以本王不知,不过本王已对刑部工部都交代清楚了,今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锦秋眸光闪烁了一下,随即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要本王如何?”周劭双手撑着桌面,目光紧紧锁住她,眼底一抹稍纵即逝的沉痛和无奈。他宁可锦秋掀桌子与他大吵一架,也受不了她这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王爷想怎样便怎样,”锦秋垂下眼睑,捉起银筷子,夹了块小小的栗子糕入口,不再言语了。
她的口用来嚼栗子糕,便不必答他的话。周劭抚额,大感无奈,就像往河里丢石子,无论丢什么石子,河流总是照单全收,一扔下去影子都看不见。
锦秋现下知道这是个误会了,可这世上的误会并非解释两句便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