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坤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捐款的公文我确实没下,不过,县主下过一个通告,县衙任何官吏、衙役一概不许捐款,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陶敏傻眼了,“这么说,横竖就是不许我陶敏染指改造,参加剪彩仪式咯?”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妄言!再说,请你剪彩?谁知道你能不能起床?”早上剪彩前刘希还问他,陶敏什么时候可以坐衙?实在不行,免职好了。所以,潘坤说起话来也夹枪带棒。
“我看,那个什么县主苏澜,都是叫你给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污泥滩淤出千儿八百亩良田不好吗?为什么要弄成个堆福湖?还有,那么大的架子丘,你就一两银子贱卖了,你对得起堆福百姓吗?”
潘坤一听火冒三丈。陶敏给他出主意,弄了个靴子巷和满仓地的赏赐方案,准备给苏澜挖坑,结果却把他潘坤弄得下不了台。这帐他还没跟陶敏清算呢!
潘坤的声音顿时高出八度:“陶县丞这是装傻充愣吧?皇上钦赐县主二百亩良田。在堆福,上等水田大约是十二两到十五两一亩,而柴山、野岭最多也就一两、二两。你扳着手指头,就算十二两一亩,二百亩就是二千四百两。一千一百亩柴山,就是买,这二千四百两也尽够了!一两银子卖架子丘,我做错了吗?”
陶敏愣了。原来还可以这样算账,如此解释!之前觉得自己大公无私、正义凌然,没想到让潘坤几句话驳斥得哑口无言!
陶敏只好胡搅蛮缠道:“刚才那些话,你敢到伯爷面前分辨?”
“笑话,我有什么不能分辨?我还告诉你,堆福岭我都卖给县主了,一千两卖的,你不服气吗?”潘坤扑地丢下一封信道,“我劝你好好想想,你怎么跟伯爵解释,穆畑到你家拜访竟然从此杳无音信?”他忽然疑惑地道,“该不会,在污泥滩死去的遗骸中,也有穆畑的魂魄,被你谋杀灭口了?”
潘坤在翰林院混了十几年,不是白给的,思路清晰,伶牙俐齿,竟然怼得陶敏节节败退。
陶敏继续纠缠道:“你一个县官,居然同意成立什么民间工作组,又纵容堆福百姓以民间工作组的形式与堆福县衙平起平坐,签订对等协议,这是凌驾于国法之上,简直是目无朝纲、谋逆造反!”
“大胆狂悖!小小县丞,竟敢在公堂之上向本父母官咆哮?”凌驾国法,目无朝纲,谋逆造反,这都是要人命的指控,潘坤怎能忍气吞声?当即呵斥道,“陶敏!本官敬你一尺,倒纵得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天多高地多厚了!”
陶敏愣怔了。他没想到潘坤居然敢跟自己撕破脸!
潘坤怒不可遏:“本官成全你!从今日起,罢免你堆福县丞的官职,本官会将行文送呈知府大人批复!这样,你就可以到京城去告御状!”他冷笑道,“不过,我也不容你污蔑,必得上奏辩白,你就好好地向皇上解释一下,你一百两出卖堆福岭外那么大的海滩,究竟吃了多少回扣、贿赂?”
潘坤叫起天屈:“什么回扣?什么贿赂?你竟敢含血喷人!”他一转脸看到白现,赶紧道,“当时堆福县主说想吃什么牡蛎、生蚝,我才将海滩卖给她,什么时候吃了回扣?收了贿赂?不信你问白现!”
白现见两个大人忽然撕破脸,吓得缩肩耷背,战战兢兢地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收一个铜板!”
“你没收,自然有人收了!”潘坤轻蔑地一笑。
陶敏气极,冷笑道:“潘坤,你不用如此骄狂,我若进京,自然会参你一本,治家不严,枉顾纲常,嫡女失踪,道德败坏!”
潘坤听了惊惧交加。他最害怕此事被永昌伯府和浙江将军知道,那嫡女做将军贵妾的事情就彻底泡汤了。但他也知道,不能因为此事被陶敏拿捏。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