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架势,分明是拿捏他们。
张泽安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个笑容:“老陈,定金的事好说,不过我们先去县里厂子看看,比比价,回头再来找你!”
说完,拉着还想争辩的张春城,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老陈带着嘲讽的嘟囔:“哼,乡坝头的土老帽,还想去厂里直销?不晓得天高地厚!”
出了供销社,冷风一吹,张春城气得直跺脚:“狗日的,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拿些压仓底的陈货糊弄我们,还要现钱,当我们是冤大头?”
张泽安脸色也不好看:“他这是吃准了我们急用,想卡我们脖子,走,去县里!我就不信,厂大门还比这供销社的门槛高?”
两人不再耽搁,到汽车站等客车往雁县赶去。
雁江饲料厂在县城西头,老远就看见几根大烟囱冒着淡淡的灰烟。
空气里飘着一股混合着粮食发酵和某种化学添加剂的复杂气味,不算好闻,却给人一种“大厂”的踏实感。
气派的厂大门,铁栅栏关着,旁边有个小门卫室。
“师傅,麻烦问一哈。”张泽安脸上堆起自认为最和气的笑容。
里面一个穿着旧式蓝工装,戴着红袖箍的老头抬起眼皮:“找哪个?”
“我们是李家沟养猪合作社的,”张泽安赶紧说明来意,“想找厂里销售科的领导,谈笔大生意,买饲料!”
“合作社?”老头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有预约没?介绍信拿来我看哈。”
“预约?介绍信?”张春城一愣,“现在不是市场经济了嘛?买东西还要介绍信?”
老头嗤笑一声:“市场经济?厂有厂规!没预约,没介绍信,哪个晓得你们是干啥子的?万一是捣乱的咋办?走走走,别堵着门!”
说完,不耐烦地挥挥手,又拿起报纸,显然不打算再搭理。
张泽安急了,隔着窗户赶紧说:“师傅,我们真是买饲料的!
量大,一次要上万斤!
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帮我们传个话给销售科的领导?
或者告诉我们销售科在哪栋楼,我们自己进去找?”
“上万斤?”老头从报纸后面露出半张脸,似乎有点意动,但随即又摇摇头,“那也不行,厂里规定,销售业务一律不接待散户,只对公,找经销商!你们要买,去找保镇供销社老陈嘛!”
得了,又绕回去了。
任凭张泽安和张春城好话说尽,门卫老头就是油盐不进,最后干脆把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
两人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地坐到了马路边,掏出冷硬的酒米饼(糯米饼),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一口:“妈的,狗眼看人低!”
张泽安也掏出水壶灌了两口凉水:“建安说的对,大厂规矩多,只认经销商,看来县里是没戏了,走,去甜城!”
甜城比雁县大得多,糖厂、机械厂、饲料厂都多,是附近几个县的经济中心。
去甜城的路更远,坐班车也得大半天,两人到车站买了下午去甜城的长途汽车票。
破旧的中巴车,塞得满满当当,过道里堆着箩筐麻袋,车子在坑洼不平的省道上颠簸摇晃,像醉汉一样。
张春城则被颠得脸色发白,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等车子终于开进甜城汽车站时,天都快擦黑了。
两人在车站附近找了家最便宜的大通铺旅社,又在旁边随便吃了点面,就回旅馆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爬了起来。
在街边小摊一人吃了碗素面。
张泽安找人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