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霜打蔫的茄子。
空气里钞票的油墨味还没散尽,混合黄瓜散发出的最后一点清香,但这诱人的味道此刻只让人觉得心里发空。
刚才还沸腾的羡慕和算账的兴奋,此刻全化成了失落和后悔。
吴庭安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不知谁掉落的,只有小指头长的劣瓜,在手心里掂了掂,狠狠摔到地上,发出“啪”一声轻响。
他越想越懊恼,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发出更响亮的“啪”声。
随后恨恨地骂道:“唉!老子硬是猪油蒙了心,当初建安喊大家搞大棚的时候,老子咋个就没听哦。”
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小媳妇,看着张春城老婆眉飞色舞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家男人那张蔫巴巴的脸,一股怨气冲上来。
忍不住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男人,小声埋怨:“当初喊破喉咙叫你跟着建安哥搞,你非说那是‘悬龙门阵’(不靠谱),怕折本!
这下安逸了嘛?人家摘的是黄瓜,数的是票子!我们只有在这儿干瞪眼!”
她男人被当众数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挂不住了,烦躁地一甩胳膊,低吼道:“你晓得个铲铲!闭嘴!婆娘家懂个屁!”
可吼完,他自己也泄了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睛死死盯着泥地上那片被踩扁的黄瓜叶子,仿佛想从那里面看出钱来。
刘寡妇捏着刚到手的一百零四块钱,心里又是高兴又有点不是滋味。
她家劳力少,只敢搞了半亩地,是十二户里收成最少的。
她看着周围一张张写满懊悔的脸,开口说道:“唉,这世界上没得后悔药卖。
你们蹲在这儿后悔,不如现在就去找建安儿问问看搞大棚还来不来得及。”
吴庭安眼睛猛地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腾地站起来:“对头!刘嫂你说得,蹲着有屁用,走!现在就去问建安!老子这回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弄个大棚!”
说完拔腿就朝王建安家大棚方向跑去。
“等等老子!”
“走!一起去问!”
其他几个同样后悔的社员瞬间达成共识,谁也不甘落后,全都迈开了腿朝着王建安家那片大棚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