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科对他来说是环绕立体式的吃亏。
其次,竞赛和高考完全不是一个思维体系,全身心投入竞赛只会更大程度地侵占他复习语文、历史、英语的时间,甚至对高考数学都没什么帮助。
但对学校来说,这确实是横竖都赚的策略。
逼谢井原参赛,他的底子摆在那儿,没丢几个月,也许有机会为学校添个高中联赛一等奖。
即使他没拿到一等奖,学校也可以顺理成章找借口不给他保送名额,他参加高考还有机会成为文科状元。
保送非要学校推荐这流程到底谁发明的?意义何在?
他有点想学柳溪川转校。
“借我看一下数学月考压轴题……”芷卉转过身,看他少见地在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哎!”
谢井原回神:“怎么了?”
芷卉指指自己试卷上做错的压轴题:“压轴题。”
他从抽屉里找出自己的试卷递给她。
她拿了试卷并没有急着转身回去:“你不高兴?”
他摇摇头:“没事。”
“低气压都写在脸上了。”
他笑笑:“因为奥数竞赛之类——”没等他把话说完,芷卉已经充满崇拜之情地雀跃起来:“今年又要参加奥数竞赛吗?好厉害!”
谢井原微怔,苦笑:“会影响高考复习的。”
芷卉做了个元气满满的手势:“你一定可以兼顾!”
男生有点无奈。
说到底,如果京芷卉在分班考中没有考砸,他就不会有眼前的麻烦了。
但即使在这时候,他也没意识到这充分条件在逻辑上并不成立。就算京芷卉考砸,他不跟着转班明明也不会有麻烦。
他心烦意乱,最后垂下眼睑,语气显得冷淡:“我现在不想谈这个,特别是跟你。”
“我怎么了?”芷卉怔住。
他轻轻点了点她手里的试卷:“你管好自己。”
广播响起:“请全体高三学生到演讲厅集合……”
他第一时间起身从后门离开。
芷卉看着他的背影从门口消失,感觉心里堵着了。
野生麻雀有良心,但态度老这么忽冷忽热的也让人吃不消。
高三年级动员大会。
演播厅里副校长口若悬河,嘴里不断蹦出“升学率”“重点率”“一本率”“二本率”之类的饶舌词语。年纪主任坐在旁边面带微笑,频频点头。
学校创造过这样的辉煌啊!几乎每个学生心里都冒出诸如此类畸形的自豪感,也没想过不论过去怎样辉煌,都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少数头脑清醒者,比如芷卉,当然在想别的事情。
演播厅的舞台以深青色幕布为背景,一般人都以为那从来不拉开的两块布后面是结结实实的墙面,也许还不太美观,由于粉刷得粗糙,留下了一些形状各异的鼓起的包,所以才要用幕布遮起来。
这是正常人的逻辑。
真相往往出乎常人意料。高二值周时负责打扫演播厅和艺术楼卫生的芷卉知道,幕布的后面其实是一块巨大的玻璃,玻璃外面是幽静的小花园,有矮小却葱郁的绿色植物和怪石堆砌的叫作假山的东西,往外,是厚实的褐红色砖墙,与学校建筑的整体风格相一致。再往外,就是学校旁边住宅区里白色的楼房了。
她盯着舞台上蛊惑力非凡的副校长,思绪却已经飘向别处。
一连几天,她没和谢井原说上话,先前做运动会动员时的默契仿佛一场幻觉。
中间隔了月考,有人欢喜有人忧,因为成绩和名次的差距,她与他的距离也显得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