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大爷呷了口酒,理了一下银发,慢悠悠的说,算认识吧,我俩一起挨过批斗。
我忍住所有的好奇,静静的听着。
大爷说,你知道我姓魏,但不知道魏什么,我叫魏运武,我父亲叫魏国生,是白崇禧的警卫队长,我年轻的时候跟一个姑娘搞对象,也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好看,那天晚上突然说要撤退,当时我在重庆,她在天津,乱糟糟的,电话线也断了,我以为她不会去,她以为我会去,然后我就留下了,她随她爹去台湾了,从此一衣带水,阴阳两隔。
我说,那您终身未娶?大爷点了点头。
大爷没有走南闯北,但是简单的这几句话,已经让我唏嘘不已了。感情问题有时候真的会困扰人的一生。
跟大爷还说了很多,还有建国以后的事,他挨批斗,曾经跟三少的爷爷关在一个屋子。我们叫它牛棚。
还说起了天津。这事儿说来挺操蛋的,开始我发现天津人骂北京人,北京人也骂天津人,我就跟着天津人骂北京人,后来我发现天津人骂河南人,于是又跟着北京人骂天津人,最后我发现,北京人也骂河南人。我问大爷,北京和天津怎么就不对付。
大爷笑了,跟我讲起了这段渊源。
明初,朱棣起兵造反,从北京一直打到南京,然后然后迁都回来。当时北京临海,水路可以直接从南方打过去,他就设了一座城,守卫北京,是为天津卫。天津,天子津渡,天子上船的地方,卫就是守卫。他命令一些兵丁驻扎此地,在此安家落户。天津文化很杂,不仅是因为曾经是租界,建立的时候,这些兵丁哪儿的都有,河南河北山东东北,在遗传和继承上就很杂。
北京人说,你们就是看门儿的。天津人说,那都是几百年的事儿了!北京人说,天津是北京的后花园,你们都是农村人!天津人说,我们好歹也是国际化大都市,凭什么呀!
那天晚上,我跟大爷都喝多了,烂醉如泥。第二天在店里呆着,忽然感觉很别扭,我们俩把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起说完了,没话说了。
于是我辞职了,从此以后再也没去过十三经路,再也没见过那位大爷,魏运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