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疯子,如果说这个警局里还有一个人最能明白我的心情,那就是你。有个词,叫感同身受。”
胡蝶闭了闭眼,垂下的双手缓缓握紧,她沉声道:“当年那场事故,九条人命。背后的策划者残忍至极,毫无人性。霓喃,你别找死。”她转身,眼神灼灼地望着霓喃,“还有,既然你也说了,谢斐并不是绝对的清白,那么你最好离他远一点,你进翔盛,不仅仅是去工作吧?”
霓喃的眼神微微一变,嘴唇极轻地翕动了下,但最终沉默。
胡蝶也没再多说,离开了房间。
霓喃扯了下嘴角,觉得自己的谈判能力怪差劲的,连底牌都亮出来了,对方仍旧不为所动啊。她将桌上那些卡片收回笔记本里,起身离开。
胡蝶站在拐角处,目送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她的背脊挺得笔直,脚步轻盈,丝毫不见被拒绝的气馁感。当年那个沉默坚毅的小姑娘,长高了,长大了,但心志仍旧不变。
胡蝶想起七年前第一次见到霓喃,也是在这个警局,十七岁的小姑娘,瘦瘦的,穿蓝白色校服裙,背着个大书包,扎着马尾辫。霓喃独自前来领她父亲的遗物,误以为穿着警校制服的胡蝶是警官,问自己领完东西需不需要签字,后来看到她怀里也抱着同样的置物篮,才察觉两人的身份是一样的。
出了警局,在附近的公交站又遇见霓喃,她紧紧抱着书包坐在长椅上发呆,清亮的大眼睛里盈着水光,却没有落下来,嘴唇紧抿着。
胡蝶在她身边坐了许久,她也没发觉。许是同样的心情让胡蝶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小姑娘的肩膀,对她说,别忍着,哭出来吧。她看了胡蝶一眼,咬着唇摇头,说,我不哭,这并不是意外,我爸爸是被人谋杀的,我要为他查明真相。
那双还带着稚气的眼睛里,闪着坚定又无畏的光芒。时至今日,胡蝶仍记得那瞬间自己被那个小姑娘的眼神震了一下的感觉。
那年,胡蝶二十二岁,在警校念大四。她的哥哥胡昊是“知远号”考古船上的一名潜水员,事故中的九名遇难者之一。
霓喃走出警局,远远地就看见马路对面树荫下小九那风姿绰约的身影,她实在太打眼了。
上帝偏爱她,给了她超级好身材,一件普通的宽宽松松的条纹衬衣硬是被她穿出了T台感,热裤下是一双笔直白皙的大长腿,极短的发,大红唇。她懒洋洋地倚在一辆破旧又花哨的小面的上,头微垂,双手拢在嘴边,正点一支烟,火苗“哗”一下,呼出的烟雾中映出一张美艳的脸。
来往路人频频朝她投去注目礼,她好似没看见一般,脸上是习以为常的淡然,因此更是勾人。
妖孽啊!
哪怕那张脸已看过千百遍,霓喃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
“秦大记者,您这是等人呢,还是拍画报呢!”
小九,大名秦艽,生于九月,生肖羊,故取名艽。八岁那年,霓喃第一次见到秦艽时,互通姓名,她以为是娇弱的“娇”,被秦艽义正词严地更正说,才不是那个“娇”呢!她把“艽”字一笔一画写下来给霓喃看,霓喃却哈哈笑说,这个字不是应该念“九”吗!秦艽翻了个大白眼给她,再附赠三个字:没文化。
秦艽闻声转头,对着霓喃吐了个非常完整的烟圈,红唇一勾:“瞧你这小表情,看来是出师不利啊。”
霓喃叹气:“是。”
秦艽长臂将她一搂:“别气馁宝贝儿,此路不通,咱换条路走呗!”
霓喃点点头。
“你回去上班吧,我自己坐车回家。”
秦艽眨眨眼:“我现在就在上班啊,调查一桩旧案件。”她指了指身后那辆小破车,“喏,老大特别重视,还给配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