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来,姐姐一直是不喜被束缚的人,所以一直拒绝做司主,现在,迫于无奈接任,心中肯定难受,她想去陪她说说话。
“不用去。”
“可是,姐姐现在肯定很需要人陪的。”
“不用。她现在才更应该一个人。”
让她享受只作为柳北的最后一点时间。
希月不懂。她知道大师也不会给她解释,也就作罢了。
她突然问道:“大师,什么是责任?”
他一噎,“不知。”
他活了无数岁月,无牵无挂,从没有他该负的责任。他只是一个想死又死不成的怪物,哪里会考虑这个问题。
希月鄙夷,原来大师也同她一样不知啊!
弥尘不知被希月鄙视,望着窗外来来去去忙碌的人,心道:再也不用收拾他的小包袱了。
翌曰清晨,节神领着一群神侍进来伺候她,她挥退众人,只留节音一人。
她穿上他们拿来的这身衣袍,它的形制不似任何一个她所知的朝代,红裙繁复又华丽,衬得她一身雪白的肌肤在发光。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梳起,盘了个好看的发髻,又化了个庄重的妆。
她对着镜子一照,恍然有一种穿越的错觉,像是她本该如此。一时间,竟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正午,京城的隆冬罕见地出了太阳,檐上的积雪已消,室外也没有那么冷了,微风拂过她的面庞,一缕碎发被吹至唇边,细细描绘她的轮廓。她顾不得整理,款款迈进位于一楼右侧的安仪堂,在两侧密密麻麻的观礼人群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殿中。
安仪堂里供奉有历任司主的画像,也不知是什么术法,几千年前的画像保存至今,仍是栩栩如生,墙上一共十六副画像,长相神态各异,倶都威严又慈悲。
她的目光,在他们的画像上停留许久。
终有一日,她的画像也会挂在此处吧。从前抗拒的使命,变成了如今唯一的路,也不知此时她该怀着何种心情。
众人伏跪在地,殿中鸦雀无声。
柳北拜过祖先,继续跪在案前,等待下一个步骤。
节神手持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造型奇特的白玉簪子。她无暇细看,右手拿起,手指灵活一转,那簪子在指尖跳跃转圈,接着右手潇洒一抬,顺势插发中。
簪子本是司主法器,自柳氏一代代神力大减之后,便无人可催动它,好好一件法器便成了装饰用的死物,只能拿来做身份的象征。
太阴司中,太婆婆已死,变成了怨灵。满殿人中,竟无人有资格为她插上这枚簪子,她只能自己拿起它,插在挽起的长发上。
退出安仪堂,来到四楼的大平台,开始凤玺认主仪式。
小小的一方凤玺,红得似血,内里通透,竟瞧得见里面有白色神力缓缓游动。
划开掌心,任一滴滴鲜血滴在玺底交错的花纹上,直到每条纹路上都沾上她的血。不一会儿,玺底的鲜血像被吸干了似的注入凤玺中,如此,才算完成了认主。
她也很无奈,这是哪里来的规矩,为何认主非要柳氏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