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了。”婉儿抱着小慕月站直身,笑着对穆之和阿月点点头,“师兄,阿月姐姐,快请坐。”
小慕月在她怀里扭了扭:“小姨,放我下来嘛!月儿想去楼上看‘本草园圃’里新养的药草虫虫!”
阿月伸手接过女儿,嗔道:“小皮猴,别缠着你小姨,她还有病人呢。”
“病人?病人在哪里?”小慕月好奇地探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诊室内外排着长队的人们。
东野轩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通往二楼的回廊阴影处。他一身便于行动的藏青色劲装,腰佩的长刀收在朴素的鲨鱼皮鞘内,如同一片沉静的影子。他并未靠近寒暄,高大的身形倚靠着朱漆廊柱,指关节习惯性地、带着某种警惕的节奏,轻轻搭在刀柄护手上。他的目光只是略略扫过穆之一家,随即如同最忠诚的灯塔光束,重新牢牢锁定在婉儿身上。那目光沉静、专注,带着无言的守护,仿佛穿透了楼宇的喧嚣,只为确保她分针悬丝时那一寸方圆之地的绝对安全。无论她在施针问药,亦或只是低头思索,那无形的屏障始终存在。
穆之显然也注意到了,只是了然一笑,并不在意。
短暂的寒暄。穆之关心了几句楼里的近况,阿月轻声说着些女儿的趣事。小慕月则贴在母亲身边,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小姨诊室里的各种草药和器具,尤其对那几排巨大的书架上整齐码放、写满字迹的册子充满兴趣——那是“莲花楼”十年积攒的疑难医案,是无数生命被挽救的记录。药香丝丝缕缕,从楼下煎药房弥漫上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神宁静的清甜感。
很快,诊室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咳嗽声,提醒着还有众多病患在苦候。
“你们忙你们的,不必管我们。”穆之起身,姿态闲适,“我带月儿去。”他语气轻松,带着一丝为家人骄傲的自得。
阿月也站起:“你去吧。我在这儿待会儿,看看婉儿施针。”她的目光落在诊室门前挂着的、金丝楠木牌匾上那四个笔力虬劲的大字——“妙手仁心”。
婉儿点了点头,目送穆之牵着蹦蹦跳跳的小慕月走出诊室。门口等待的助手立刻躬身指引下一位病患进来——一位面色蜡黄、捂着腹部的老翁。
婉儿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点温暖的、被家人探望的微澜,强行压回心湖深处最冰冷的澄明里。这是梦。一个需要被研究的梦。梦蝶引的机制是什么?如何能扰乱它?这些念头如同隐形的丝线,在她每次落针开方的间隙,缠绕盘旋。
她重新在诊案后坐下。素净的衣衫,发髻简洁地挽于脑后,几缕碎发柔顺地垂在颊边,却无损半分清雅。
案上的艾绒捻成细小的圆锥状。病人躺上诊床,发出压抑的呻吟。婉儿目光专注如电,探脉、观舌苔、问症。她指尖轻捻,一根根细如毫发的银针在修长的指间显现,动作快得如同穿花拂柳,带着一种超越了技巧、近乎本能韵律的美感。针刺入合谷、中脘、足三里……穴位的深浅、捻转提插的频率、补泻的手法,精准流畅,如同无声的乐章。
诊室门外,长队蜿蜒至楼下。药童来回穿梭,药柜开合的轻响伴随着伙计清晰的唱喏:“当归三钱、赤芍二钱半……”楼下广场一角排开的免费施药摊前,衣衫褴褛者排着长队,伙计熟练地按照医师开具的药方打包着草药包。
阿月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婉儿专注的侧脸和那起落飞针的素手上。眼前的女子,沉着、娴熟、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悲悯与力量,与十年前驿馆中那个与尸体为伴、眼神惊恐又带着坚毅的小姑娘,早已云泥之别。这是婉儿亲手编织的理想?还是……更深沉力量投射的希冀?阿月的眼神深处,也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诊室内药香更浓了。阳光透过花窗的格子,在婉儿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