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汁,而是刚从他们额骨黥印处取出的鲜血。
\"滴血验卷......\"
陆鸿渐的铜雀砚突然发烫。砚台背面浮现出契丹文字,翻译过来竟是:\"西夏鹰房仿宋制,以血骨为砚,以神魂为题\"。他眼睁睁看着西夏人将血砚中的液体倒入特制银针,针尾系上冰蓝丝带后,插进微缩的汴京贡院模型。
\"午时取题!\"
西夏统帅的汉话响彻州学。陆鸿渐看见侍卫押上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庆历四年被掳的环州通判!这老人须发皆白,舌面却密密麻麻全是针眼,结痂的伤口拼出《春秋》三传的破题要诀。当西夏人将碱草烟筒对准他口鼻时,老人突然流利背诵起庆历八年殿试的预测题。
\"是誊录院的银针传题法......\"
老卒颤抖着指向老人耳后。那里插着三根微型银针,针尾的冰蓝丝带与辽国礼贤馆发现的如出一辙。陆鸿渐突然想起锁文塔废墟的骸骨——这些被掳宋儒的颅骨内,恐怕都埋着用《璇玑录》秘术处理的传题银针。
未时的日晷影子突然分裂。
陆鸿渐望着州学上空盘旋的铁鹞子群,突然发现它们的飞行轨迹暗藏玄机。每七只机关鸟组成个\"娃\"字阵型,羽翼间抖落的磷粉在风中凝成《礼部韵略》的冷僻字。当第十七组铁鹞子掠过时,磷粉突然自燃,在空中烧出\"珊瑚金匣已启\"六个大字。
\"韩似道在环州也有眼线......\"
老卒从灰堆里扒出半张焦黄的桑皮纸。纸上残留的笔迹与韩氏私宅的账簿同出一源,记载着环州碱草田的产量分配。最骇人的是纸角处用银针刺出的微缩地图——标注着自环州经渭州直通汴京的\"题引\"运输密道。
申时的寒风送来驼铃声。
陆鸿渐看着西夏人押送俘虏离开州学。那些癔症未消的生员被捆成串,每人颈后都插着银针,针尾系着写有家族姓氏的冰蓝丝带。队伍最后是七辆囚车,车内关着的全是悬胆鼻者——西夏人竟按《璇玑录》记载的骨相标准来筛选俘虏!
\"他们在造活题库......\"
铜雀砚的蜂鸣声中,陆鸿渐摸出最后一粒龙脑香丸。这是许慎柔用岭南益智子特制的解药,本该能抵御碱草烟。但当他将药丸碾碎撒向风中时,粉末竟与残留的曼陀罗成分结合,在空中凝成微缩的汴京贡院星象图。
酉时的雪掩埋了所有痕迹。
陆鸿渐最后望了眼环州城头的狼烟。那烟柱不再是警示外敌的烽火,而是西夏人焚烧《礼部韵略》的毒烟。灰烬里飞舞的铁鹞子残骸,正将大宋科举最黑暗的秘密带向兴庆府的高墙。
怀中的铜雀砚彻底冰冷时,他想起寒林社的誓言:\"碱草灰里现青云\"。但此刻的青云之路,正被三国权贵用银针与冰蓝丝带编织成锁链,勒在每个寒门学子的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