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纸突然被血浸透。刘弇不知何时已爬到棺边,断腕在地上拖出两道血痕。他的喉咙被割开了,却仍用气音嘶吼:\"……北……斋……有……\"
一支弩箭贯穿了他的太阳穴。陈砚秋抬头,看见仓库二层的阴影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赵明烛的虹膜在暗处泛着妖异的双色,手中铁弓的弦还在微微震颤。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旁那人:白麻衣,青铜面,左颊一道刀疤贯穿至颈——分明是已经死在石室的温如珏!
\"赵大人?\"周砚奴的惊呼被破空而来的箭矢打断。
陈砚秋拽着她翻滚到棺材后方。箭雨钉入棺木的闷响中,他瞥见\"温如珏\"摘下了面具——面具下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只有那道疤与温如珏一模一样。
\"是替身!\"周砚奴的独臂甩出铜钱,打灭了三盏灯笼,\"张耆在故布疑阵!\"
仓库突然剧烈震动。中央的金丝楠木棺缓缓下沉,露出个黑洞洞的暗道。张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暗道口,两个青铜面具护卫正往里面搬运题引。
陈砚秋刚要追赶,二层突然砸下个燃烧的油罐。火浪逼得他连连后退,眼睁睁看着暗道入口被烈焰吞没。浓烟中,赵明烛的声音从高处飘来:\"北斋地宫……韩琦……题引……\"
话音未落,仓库屋顶轰然坍塌。陈砚秋护着周砚奴冲出火海时,怀中的鱼符突然变得滚烫。他掏出来一看,原先刻地图的位置正在渗血——血珠自行流动,组成四个小字:
**\"题存北斋\"**
***
日头西斜时,他们回到了韩氏老宅的北斋。这座荒废多年的建筑在夕阳中宛如巨兽,飞檐上的鸱吻缺了半边,露出里面森白的兽骨。
斋门大开着,门槛上洒着层骨粉,与墨坊仓库如出一辙。陈砚秋的靴底刚沾上骨粉,怀中的鱼符就发出嗡鸣——断口处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指向内室的屏风。
屏风后是堵实墙。周砚奴的独臂在墙砖上摸索片刻,突然按下一块松动的青砖——整面墙无声旋转,露出条向下的阶梯。阶梯两侧的灯盏里,幽绿的火焰无风自动。
地宫比想象中广阔得多。中央立着七根青铜柱,每根柱上都用铁链锁着具干尸。陈砚秋走近最近的一根,发现柱面阴刻着\"天圣五年\"的年号,而锁着的干尸右手缺了两指——与西郊活字作坊的独眼男子一模一样。
\"三十七年来被灭口的知情人……\"周砚奴的声音在地宫中回荡,\"张耆把他们制成了'题引柱'。\"
第七根铜柱是空的,铁链垂在地上,末端还沾着新鲜的血迹。柱面刻着\"庆历四年\",下方挂着块象牙牌:\"温如珏,待制\"。
地宫尽头是座白玉祭坛。坛上摆着方青铜匣,匣盖与陈砚秋手中的鱼符形状完全吻合。当他将半块鱼符放入匣盖凹槽时,机括转动的轰响震得整个地宫簌簌落灰。
匣中只有一页桑皮纸。展开后,上面是张耆亲笔所书的供状:
\"天圣五年,臣私吞军饷三百万两,嫁祸潭州陈禹锡。其女陈沅没入教坊,为臣所幸有孕。恐丑事败,臣命温如珏伪作船工收养,实则……\"
后半截被血污浸没。陈砚秋将纸页对着灯光,隐约看出\"题引\"二字。突然,纸背浮现出温如珏用矾水写的补注:
\"张耆以陈沅母子为质,迫我制题引三十年。今留真供于此,后来者当知:科场之弊,始于枢密。\"
祭坛突然下沉。白玉台面裂开,露出,空洞的眼窝里塞着桑皮纸条。陈砚秋捞起最近的一具,翻出纸条一看——
**\"庆历四年殿试策问题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