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入口处,说是巡逻站,其实就是一间小木屋,里面常驻四个人。站长是卢卡库上士,一个三十来岁的比利时人,身材不高但很结实,留着当时流行的大胡子。
这天早上,卢卡库上士起得特别晚。昨晚他在镇上的小酒馆里喝多了,现在脑袋还有点晕。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制服,抓起一个面包就往嘴里塞。
“唉,又是无聊的一天。”他自言自语道,顺手抄起桌上的报纸卷在腋下。
走出宿舍,温暖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布永镇一如既往的平静,远处传来公鸡的啼叫声,空气中弥漫着新鲜面包的香味。
“啊,卡桑德拉大婶,喂鸡呢。”卢卡库上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在院子里撒玉米粒的老妇人转过身,看到是卢卡库,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然后继续忙她的活计。她养的那些芦花鸡咯咯叫着,争抢地上的食物。
卢卡库继续往前走,经过铁匠铺时,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哦,贾斯汀,早上好!”他冲铺子里喊道。
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从铺子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铁锤:“好个屁!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太阳都快到头顶了,还早上好呢!”
两人相识多年,说话毫不客气。贾斯汀放下铁锤,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等着。”
他转身进屋,不一会儿就拿着什么东西出来,直接扔给卢卡库:“接着!”
卢卡库手忙脚乱地接住——是一截香肠,还带着熏制的香味。
“光吃面包噎不死你,”贾斯汀笑道,“配点肉,润润。”
“哎呀,谢谢老哥!”卢卡库咧嘴笑着,“等您闺女玛丽过生日,我给她准备个大礼物!”
“少来!上次你说的大礼物就是一个破木头娃娃。”
“那可是我亲手刻的!”
两人笑闹了几句,卢卡库继续他的“巡逻”。说是巡逻,其实就是在镇上溜达,跟熟人聊聊天。
他一边啃着面包和香肠,一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多么美好的日子啊!没有战争,没有纷争,比利时保持中立已经三十多年了。虽然周围的大国——法国、普鲁士、奥地利——时不时会有些摩擦,但都与比利时无关。
“感谢上帝,”卢卡库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让我生在这个和平的国家。”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幸福感中时,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了他。卢卡库抬起头,看到几个骑马的人正站在他面前。
领头的是个高大的军官,穿着法国骑兵的蓝色制服,肩章显示他是个上校。他骑着一匹雪白的战马,腰间挂着马刀,神情严肃。在他身后,还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兵。
卢卡库的下属卢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正站在骑兵们旁边,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坏了。
“卢斯,咋了?”卢卡库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高大的军官就翻身下马,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卢卡库这才注意到,这些骑兵全都背着卡宾枪,腰间还挂着手枪。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都背着枪啊!”他结结巴巴地说,“土匪吗?我的天,多少年没见过这阵势了...”
“卢卡库上士,”高大的军官用流利的法语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威严,“我们是法兰西第三军皮埃尔-路易·德·拉德米罗将军麾下的骑兵。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我们的军队需要通过这里。”
卢卡库感觉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来。法国军队?要通过比利时领土?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