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12月10日,维也纳美泉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薄雾,照在这座巴洛克式宫殿金碧辉煌的外墙上。往日宁静的宫殿前庭今天格外热闹,一辆接一辆的华丽马车沿着砾石车道缓缓驶来。
“巴伐利亚王国的马车到了!”门卫高声通报。
一辆装饰着蓝白菱形纹章的六驾马车稳稳停在红地毯前。车门上的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金底上的蓝白斜纹,中间是一头金色的狮子。
紧随其后的是巴登大公国的马车,深红色的车身上绘着黑色的狮鹫,车轮辐条都包着银箔。再后面是符腾堡王国的——黑色车身配金色装饰,三只黑色雄鹿的纹章格外醒目。
“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国!”
“黑森-达姆施塔特大公国!”
“罗伊斯-格拉亲王国!”
通报声此起彼伏。每辆马车都竭力展示着自家的威严——有的用纯种白马,有的用黑马,有的甚至用了罕见的灰斑马。车夫们穿着各具特色的制服,胸前也尽量挂满勋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美泉宫的仆人们早已列队等候。他们身着哈布斯堡王朝的黑黄色制服,动作整齐划一地为贵宾们开门、搀扶、引路。
与此同时,在宫殿二楼的皇后化妆室。
这间面向花园的房间装饰得极其精致,墙上挂着提香和鲁本斯的画作,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玫瑰和茉莉的香味。
茜茜正坐在一面巨大的威尼斯镜子前。三个侍女围着她忙碌:一个在处理她那及腰的栗色长发,一个在为她上妆,还有一个在调整她礼服上的蕾丝。
弗朗茨坐在旁边的扶手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英式早茶。他今天穿着元帅制服,胸前的金羊毛骑士团勋章格外耀眼。
“看到了吗?”他指着窗外刚下马车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个戴高帽子、留着整齐胡须的,就是奥托·冯·拜雷-皮尔斯多夫伯爵。”
茜茜眨了眨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透过镜子看向窗外:“巴伐利亚的首相,我亲爱的表弟的...管家?”
她故意用了“管家”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你也可以这么说。”弗朗茨轻笑,“整个巴伐利亚王国的事务都由他打理,因为我们的路德维希陛下对治国毫无兴趣。”
“也就他能忍受路德维希那古怪的性格了。”弗朗茨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古怪?”茜茜闭上眼睛,让化妆师给她涂眼影,“你是指他半夜把仆人叫起来表演莎士比亚?还是指他花重金建造那些新天鹅堡?不过,新天鹅堡我看了看设计图,确实很漂亮。这个还可以。”
“都有。”弗朗茨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陆续到达的宾客,“还有更古怪的。上个月,他突然下令把慕尼黑皇宫的镜厅改建成人工洞穴,说要在里面养天鹅。”
“天鹅?在室内?”
“没错。还要求安装特殊的照明设备,模拟月光效果。”弗朗茨摇摇头,“花费高达三十万弗洛林。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好就是,他从自己的小金库里面出钱,没从国家财政拨款,这点倒是很不错。”
“唉,可怜的表弟。”茜茜轻声说,“他只是...与众不同。”
化妆师小心翼翼地为茜茜戴上钻石耳环,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茜茜睁开眼睛,透过镜子看着丈夫,“我听说他特别宠爱那个叫卡因茨的年轻侍从?”
“约瑟夫·卡因茨。”弗朗茨点头,“一个马夫出身的演员。路德维希看了他演的《威廉·退尔》后,立即把他召进宫,现在几乎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