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0年11月1日,深秋的巴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格拉蒙公爵安托万·阿尔弗雷德·阿热诺尔坐在马车里,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街景。自从十天前利奥波德亲王登上西班牙王位的消息传来,整个巴黎就像一锅烧开的水,沸腾不止。
“该死的霍亨索伦家族。”他低声咒骂着,手指不安地敲打着膝盖。
马车缓缓驶过协和广场,进入了香榭丽舍大道。原本应该是优雅闲适的林荫道,此刻却被汹涌的人潮占据。
“打倒普鲁士!”
“法兰西万岁!”
“把威廉的脑袋送上断头台!”
喊声震天,让格拉蒙公爵不由得皱起眉头。队伍最前面是一群身着破旧军装的老兵,有的拄着拐杖,有的空着袖管——显然是在克里米亚或意大利战场上留下的纪念。他们高举着褪色的三色旗,苍老的面孔因激动而涨红。
“我们在塞瓦斯托波尔流的血,不能白流!”一个独眼老兵挥舞着拳头高喊。
紧随其后的是来自索邦大学和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的学生们。这些年轻人穿着黑色学生服,戴着贝雷帽,手里举着各种标语牌:
“莱茵河是法兰西的天然边界!”
“为阿尔萨斯和洛林而战!”
“拿破仑万岁!帝国万岁!”
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跳上路边的石墩,激情澎湃地演讲:“同胞们!普鲁士人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们不满足于统一德意志,现在又把魔爪伸向了西班牙!如果我们再不行动,明天他们就会兵临巴黎城下!”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格拉蒙公爵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车夫回头小声说道:“公爵阁下,前面过不去了。要不要我试试从旁边的小巷绕过去?”
“不,等等看。”格拉蒙拉下帽檐,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幸好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辆没有家族徽章的普通马车,否则肯定会被认出来。
就在昨天,战争部长勒伯夫的马车就在杜伊勒里宫附近被一群激进分子围住。他们抓着元帅的衣领,质问政府什么时候向普鲁士宣战。要不是卫兵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看看这些疯子。”坐在他对面的秘书低声说道,“他们以为战争是儿戏吗?”
格拉蒙没有回答。作为外交大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目前的局势有多么微妙。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愿意出兵帮助法国,而法国大概也许能对抗普鲁士加西班牙吧?e...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几个工人打扮的男子扛着一具稻草人走了过来。稻草人穿着普鲁士军服,脸上画着威廉一世的大胡子。
“烧死他!烧死普鲁士佬!”
人群欢呼着,有人点燃了稻草人。火焰腾空而起,黑烟滚滚。
格拉蒙摇了摇头,狂热的民族主义情绪是好事也是坏事啊!!!
终于,在警察的疏导下,道路暂时通畅了。马车继续前行,穿过布洛涅森林,向西郊的圣克卢宫驶去。
离开市区后,喧嚣声渐渐远去。秋风萧瑟,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泛黄,偶尔有几片飘落在马车顶上。
“公爵阁下,”秘书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今天的会议议程您看过了吗?”
“看过了。”格拉蒙揉了揉太阳穴,“皇帝陛下想知道各国的态度。”
“您准备怎么说?”
格拉蒙苦笑一声:“实话实说。虽然真相并不令人愉快。”
半小时后,马车终于抵达圣克卢宫。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宫殿坐落在塞纳河畔的高地上,可以俯瞰整个巴黎。相比喧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