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年1月20日深夜,寒风刺骨的凌晨三点,在伊斯坦布尔近郊那个名叫宰廷布尔努的偏僻小港口,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阵阵低沉的声响。
“欢迎您,尊敬的加夫里尔·安东诺维奇·卡塔卡齐先生,啊,还有约翰·伯恩哈德·冯·雷希伯格·罗滕洛文伯爵阁下。”外交大臣穆斯塔法·卡拉·里法特帕夏压低了嗓音,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快步上前,对着刚刚从船上下来的奥地利帝国-俄罗斯帝国联合使节团的两位主要代表热情地挨个握手。
他略带歉意地补充道:“很抱歉,苏丹陛下特意嘱咐,不太希望英法两国知晓诸位此次来访。”
“嗯,这一点我们完全理解。”加夫里尔·安东诺维奇·卡塔卡齐微微欠身,海风吹动着他单薄的衣襟。
与一般俄国贵族给人粗犷蛮横的印象截然不同,加夫里尔身材瘦削,面色略显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深邃而忧郁的灰蓝色眼睛,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魅力,让人过目难忘。
站在一旁的伯恩哈德·冯·雷希伯格伯爵则是个高大魁梧的人物,他那高耸的鼻梁和微微下垂的嘴角,配上严肃的表情,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严阵以待的奥斯曼士兵,眉头微皱,沉声问道:“尊敬的穆斯塔法·卡拉·里法特帕夏,不知您要带我们去向何处?难道苏丹陛下不准备在伊斯坦布尔召见我们吗?”
外交大臣穆斯塔法·卡拉·里法特帕夏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请放心,您们终究会在伊斯坦布尔觐见伟大的苏丹陛下的,不过地点是在托普卡珀宫,而且——”他特意顿了顿,“是在我们达成协议之后。”
俄国特使加夫里尔·安东诺维奇·卡塔卡齐与奥地利帝国的伯恩哈德·冯·雷希伯格伯爵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无法与奥斯曼帝国的帕夏们达成某种协议,恐怕这次连苏丹阿卜杜勒·迈吉德一世的面都无缘得见了。
“诸位一定舟车劳顿,疲惫不堪。请允许我先带您们去休息之处。”外交大臣穆斯塔法·卡拉·里法特帕夏向前迈了一步,做出邀请的手势,“稍后大维齐尔穆罕默德·拉什迪·帕夏会亲自与您们会面。”
“那就有劳您带路了。”加夫里尔·安东诺维奇·卡塔卡齐伸出手,礼貌地说道。
随着几声清脆的拍手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一辆装饰华丽却没有印制苏丹标志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石板路面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加夫里尔·安东诺维奇·卡塔卡齐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抵御着刺骨的寒意,微微颔首后登上了马车。
不消片刻,车队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宰廷布尔努港口也随即解除了戒严状态,重新陷入了深夜的寂静之中,只余下海浪拍打岸边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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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伦敦,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
这是个令人压抑的阴沉早晨,浓重的雾霾像一层厚重的帷幕笼罩着整个伦敦城,淅淅沥沥的细雨不停地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还飘荡着煤烟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仿佛和天气类似,心情很差劲的财政大臣威廉·尤尔特·格莱斯顿先生板着脸急匆匆地走在走廊里,好吧,事实上,他通常就板着脸。
走廊上的职员们纷纷察觉到了这位大臣异常的怒气。
格莱斯顿先生平日虽然就不苟言笑,但今天他眼中燃烧的怒火却格外引人注目。
面对职员们恭敬的“您好,大臣阁下”、“上午好,阁下”的问候,他只是沉着脸重重地点头,脚步愈发匆忙,这番异常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