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周围浮现出七重光晕,每重光晕里都有星图流转。更惊人的是光晕投下的影子——村中所有星麦田里,麦穗的影子自动组成二十八宿图案,而村民们的影子则化作各色星官形态。张九思看到自己的影子格外修长,头戴星冠,手持玉尺,俨然是星宫正殿壁画里的量天使者。
王氏跌跌撞撞跑来,她新织的星蚕丝衣在空中自行舒展,衣摆上绣着的星宿正在移位重组。"织机...织机自己动了..."她气喘吁吁地指着作坊方向。众人望去,只见数十匹星蚕丝帛腾空而起,在阳光下拼接成巨大的星图,图中缺失的紫微垣位置,恰好对应着古井所在。
游方郎中从药箱取出最后那只青铜铃铛。铃身裂纹里渗出星髓,落地即生成微型星脉网络,与地下的龙吟产生共鸣。"月蚀就在今夜。"他将铃铛抛向井中,青铜器皿在下坠过程中溶解重组,化作一柄三寸长的星光小剑,稳稳悬在井水中央。
张九思感到血脉中的星髓开始沸腾。十万年来潜伏在凡人躯壳中的星官记忆正在苏醒,玉珏裂纹在他掌心延伸,与空中星图、井下剑影形成完美共振。他忽然明白阿穗当年说的"星种"是何意——整个村庄都是她布下的复活大阵,村民们各自对应不同星官,而古井正是阵眼所在。
当夕阳将云层染成星髓般的暗红时,奇异的天象出现了。尚未升起的月亮提前显现在东方,月轮上清晰可见星宫废墟的投影。更令人惊异的是,所有星麦穗同时转向月亮方向,麦芒上的星髓结晶自动脱落,在离地三尺处形成旋转的星河。
私塾先生的无字天书疯狂翻动,空白页不断浮现星宫密文。货郎的扁担自行拆解重组,化作二十八根星轨仪。老妇人的磨盘浮现出完整周天历法,而王氏织机上的星图正自动补全最后三垣的联结。
张九思站在古井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逐渐与记忆中的星官形象重合。怀中玉珏彻底融化,星髓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在皮肤表面形成与井下玉石完全一致的星纹。当第一颗星星亮起时,井底的星光小剑突然跃出水面,剑尖直指他眉心。
"量天尺认主了。"游方郎中轻声道。他药箱上的星宫印记正在淡去,化作光点融入地下。所有村民不约而同地走向古井,他们腕间的星纹自动脱离皮肤,在虚空交织成巨大的星网。李家幺儿怀中的星蚕王吐出最后一根光丝,那丝线穿过每个人心口,最终连接上张九思胸前的星纹。
月蚀开始的刹那,古井喷出七彩灵泉。泉水不落反升,在空中形成与星宫一模一样的建筑群。阿穗的身影出现在主殿玉阶上,她怀中的婴孩已长成幼童模样,正伸手抓向人间的星网。孩童指尖触到星丝的瞬间,十万年前断裂的星轨重新接续,破碎的紫微垣开始自我修复。
张九思踏着星罗步走向虚空。每一步落下,就有星髓从地脉涌出,在他脚下凝成星砖。当他走到第七步时,整个村庄突然离地而起,所有建筑都褪去凡俗表象,露出内部星髓构造——原来所谓村庄,本就是星宫坠落后形成的秘境。
月蚀最盛时,星蚕丝网笼罩的领域已升至云层。村民们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琉璃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星髓。私塾先生的算筹化作星轨仪,货郎的扁担变成量天尺分仪,老妇人的磨盘显现出浑天仪结构。而张九思——他站在接引星桥的尽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完整的星光长剑,剑身符文正是十万年前阿穗亲手刻下的星誓。
"恭迎量天使者归位。"阿穗的声音从星宫深处传来。她身边的孩童蹦跳着跑下星阶,每步都在虚空留下发光的脚印。当孩子抓住张九思衣角时,十万年的光阴突然坍缩成瞬间——星宫废墟重组如初,断裂的星轨重新运转,而人间古井旁,只余几株新生的星络蔓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黎明前最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