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震颤,满庭花树竟齐齐扭动腰肢,恍若龙蛇共舞!哪里是风儿作祟,分明地脉深处咕噜噜冒起闷雷,震得百年桂树连脚底板都在打摆子。霎时间天幕刷拉垂下,苍穹竟似块老琉璃,浑黄浊色泼墨般漫开。半空中突然\"刺啦\"裂开冰绡,那声响活像银蚕啃桑叶,寒意直透天灵盖!
\"琅然——\"
\"琤琤——!\"
碎玉裂冰之音破空贯耳,三人顿作冰雕泥塑。仰见东廊十二银虬铃,无风自狂舞相搏。其中一枚迸作星屑纷坠,叮叮然敲在青砖之上,竟似敲出了商声羽调。
死寂如玄冰覆顶,连檐角垂露亦凝滞半空。
忽见中庭白石地迸墨漩,阴气若玄蛟出渊,盘桓作太古符篆。其纹幽光荧荧,似含祝融火精,又似凝湘君泪痕。符阵中央虚空漾漪,恍如楚水倒卷天门。
云中乍起霹雳弦音,有灵歌自九霄垂落: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君回翔兮?下,逾空桑兮从女。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驼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墨袍银纹的高大人影自虚空漩涡里一步踏出,袍角翻涌如垂天之云。衣袂间星轨错乱流转,倒像是把碎银河披在了身上。他抬手时袖口垂落的星图簌簌颤动,檐角漏下的天光忽然就暗了三分——虫不鸣鸟不叫,连风都冻在叶尖上。
青砖上浮起暗红咒文,像血又像火,蛇一样缠上他银线掐边的靴履。我后槽牙突然发酸,记起圣心说过:\"阴阳之枢在我掌中,生死之门随我开阖\"——这不就是踏碎天门的大司命么?
那人下巴微抬,阴影里两点寒星扫过来。范老四嘴里的糖块僵在牙关,小姑娘连荷包落地都没弯腰捡。先前摇骰子的竹筒还滚在石桌上,此刻却像被泼了墨的画卷,鲜活颜色\"唰\"地褪尽了。
他靴跟轻轻一磕,青砖缝里钻出半截白骨。我这才惊觉背心发凉,原来不是天阴了,是活人生气正从他银绣星斗的袍角下丝丝缕缕往外抽。这满院人间烟火气——全被碾成了冰渣子。
少女惶然抬首望向男子:兄长......
大司命广袖垂云,沉声如磬:既承命星之责,反耽溺凡尘嬉闹。云中君所求无根露,关乎天地气运,尔竟在此嬉游度日?
复将视线转向我,眸中寒意愈盛:
神木虬结的枝干间漏下锋刃般的阳光,我凝视树影中摇曳的身形。灼烧的诅咒正在轰鸣示警——倘若你以污浊的指节触及她垂落的青丝,必将令盘虬树根将尔等躯骸碾作齑粉。,你可听清!
\"他广袖突然翻涌起星屑风暴,那些绣在衣袍上的星轨竟开始诡谲地逆向游移。我左肩的蝴蝶骨骤然发烫,昨夜被云中君种下的光羽印记正在衣料下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皮肉与对方衣摆的星芒共鸣。
范行喉结滚动着咽下糖水,青瓷糖块早已融化成半透明的琥珀色。他靴底碾着荷包坠落的流苏穗子,眼尾却偷偷朝我打暗号——那是我们被师父罚抄星象图时约定的求救手势。少女鬓间珍珠步摇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结出霜花,她试图抬起的指尖凝着细小的冰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