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引路公子行至刑场。老者沿青石甬道徐行,鹤氅广袖拂过松纹铜剑,仪态端方如赴清谈雅集。随侍公子玄衣素冠,垂首随行时指节几度屈伸复又攥紧。刑台铜柱映日生寒,观刑百姓屏息垂目,唯闻旌旗猎猎作响。监刑官令旗挥落瞬间,三尺秋水刃迎风振鸣,老者霜髯迎刃而扬,眸中仍凝着授剑时的澄明光采。公子直视贯日白虹,任由掌心玉韘嵌入血肉,喉间翻涌的悲怆尽数化作心头烙印——今日这堂以血淬炼的律法课,必将铭刻于山河经纬之间。
三人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眼看雪亮刀光正要一口吞掉两人,嚯!说时迟那时快,金灿灿的法令锁链突然从天而降,把黑衣首领捆成了粽子。这链条可神了,闪得跟流星似的,法治之力哐哐往脸上砸——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终遇鬼!黑衣首领越挣扎,这锁链就嘞得越欢实,活像过年系的红腰带。范行抱臂摇头,嘴角噙着三分讥笑:\"啧啧,这不就现世报了么?\"
刑场外围那位遭受剜鼻之刑的老者已行至示众台前,斑驳血渍浸透麻衣却仍保持着不屈的脊梁。公子凝视着受刑者残损的面容,胸腔间翻涌着悲悯的浪潮,却深谙律法威严不容情面。围观百姓垂首屏息,刑场笼罩在庄严肃穆的威压之中。天光如刃划破刑场,将青铜刑鼎的寒芒映得愈发刺目。
秦王颁谕曰:\"法度为治,纲纪为本。凡有司行事,当秉公持正,禁绝私恩僭越。\"莹白光带如灵蛇般骤然收紧,黑衣首领像被蛛网黏住的飞虫,再怎么奋力扭动也挣脱不得,最终烂泥般瘫软在地。\"嘿嘿,现在万事俱备~\"空气中响起俏皮的轻笑声,\"接下来……该你上场表演啦,无名!\"
我紧握长剑,指节因用力泛起青白,目光如炬穿透虚空。光带在夜幕中蜿蜒如星河倒悬,亿万星轨流转其间,善恶因果在星芒明灭间纤毫毕现。
剑锋微颤,寒芒吞吐:\"今以山河为鉴,代苍生行罚!\"剑尖叩击光带的刹那,千里秦川的稻浪声、市井巷陌的梆子声、边关冷月的刁斗声,皆在铮鸣中轰然共振。
\"当街喋血,劫掠商贾,此刃可认得?\"光带骤然凝成血色獬豸图腾。黑衣首领踉跄跪地,喉结滚动如吞炭:\"罪当万死。\"
\"私铸兵符,秽乱宫闱,此尺可量得?\"律尺现形刹那,九百九十九道刑鼎铭文浮空显现。首领七窍渗出血线,脊骨断裂般叩首:\"罪无可赦。\"
\"荼毒井渠,祸延婴孺,此火可焚净?\"光带突然迸发幽蓝冷焰,映出千万张中毒百姓的扭曲面容。首领瞳孔扩散成灰:\"认...认罪...\"
律尺凌空劈落,带起二十八宿星辉。光网收束时发出帛裂之音,每道经纬都嵌进皮肉,勒出罪纹图腾。他扭曲的躯体渐渐透明,显露出内里腐黑的魂核。
青焰骤然升腾,却不是凡火。每一簇火苗都是《法经》竹简幻化,焚罪之焰掠过处,血肉如蜡油般剥落,露出森森白骨上镌刻的桩桩血案。
当最后一缕黑烟被晨风绞碎,法场上三千黔首伏地长拜。公子昂首时,恰见商鞅的獬豸冠映出朝阳金边,秦王玄色冕旒上的玉藻串珠,正将法治的辉光折射向八荒六合。
晨钟撞破夜幕,惊起栖在刑鼎上的玄鸟。商鞅的律尺在青石板上拖出星火,与秦王腰间太阿剑的龙吟遥相呼应,在渭水畔谱就新的法度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