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软了下去,同时涌起更深的懊悔。他以为已经解释清楚,却没想到还是给她留下了如此深重的不安。
他不再追问,只是伸出双臂,将她整个人更紧实地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凉颤抖的身体。
他的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放缓了许多,带着一种笨拙却无比努力的安抚:
“莫怕,”
他低声道。
“方才说的,都是浑话。吾既已答应了你,便绝不会食言。纵使前路是刀山火海,吾也会活着回来见你。”
他以为这样承诺便能安抚她那颗惶恐不安的心。
然而,这话听在大乔耳中,却再次触动了那根最敏感的神经——他依旧时刻准备着赴死,只是现在多加了一个“回来”的承诺。
但这承诺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又是何等脆弱?
她的颤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因为他这句话,更加剧烈了一些。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也不让自己将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爱语倾诉出来。
不能说……不能说……她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痛苦得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司马懿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愈发剧烈的颤抖和那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心中的疑虑和担忧如同汹涌的潮水,达到了顶点。这绝不仅仅是害怕。
她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种极大的、难以承受的情绪正在她体内奔涌,几乎要将她撕裂。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当看到她苍白的脸上布满泪痕,下唇被咬得几乎出血,那双水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巨大的痛苦、挣扎和一种他看不懂的、深沉的绝望时,司马懿的心猛地一沉。
“乔儿,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线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凛冽,却难掩其中翻涌的焦灼。
“说!纵有千难万险,吾自为你挡之!”
这声质问,伴着他眼中坚定不移的守护,如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大乔苦心筑起的防线。
她凝视着他,泪如决堤,哽咽之音裹挟着无尽苦楚与孤注一掷的决绝,终是冲破了心底的桎梏。
亭中静谧,只闻夜风拂过池面、撩动荷叶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呼吸与心跳。
司马懿低沉而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询问犹在耳畔——“纵有千难万险,吾自为你挡之”。
这话语如同最坚硬的盾,也如同最锋利的刃,瞬间击碎了大乔心中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却也让她那份深藏的爱恋与无法言说的痛楚无所遁形。
她泪眼朦胧地凝视着他,他湛蓝的眼眸中映着她苍白而狼狈的倒影,那里面有关切,有不容错辨的守护,甚至有她一度渴望的、超越父女界限的专注,但唯独没有她内心深处真正期盼的那种……男女之情的悸动。
这认知让她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奇异地催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
既然无法言说,既然说出口只会成为负累,那么……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让这一刻成为永恒的秘密,埋葬于彼此心间,也足以慰藉她往后无数个可能没有他的孤寂长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和身体的颤抖。
那剧烈的、因内心激烈搏斗而引发的战栗,竟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奇异地平复了些许,转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悲壮的平静。
只是那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静静流淌,濡湿了她苍白的脸颊,也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异常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