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疼痛和委屈涨得通红,眼泪汹涌地糊了满脸,小身体在她的臂弯里剧烈地抖动抽噎,左腿膝盖屈着,脚上的软布鞋蹭掉了一只,露出的袜子和裤腿都沾了地面浮灰。
“不哭不哭,阿宓姐姐看看……”
甄姬自己也带了哭腔。她努力稳住发颤的手,轻轻撩开他的裤腿,撩起柔软绸裤的下摆。
细嫩膝盖皮肤上果然被粗粝的青石擦破了一块油皮,血丝渗了出来,边缘红通通的,看着就生疼。
更重要的,是硬石砸撞带来的深层钝痛。
她的手指冰凉,轻柔地避开破皮出血的地方,覆在膝盖上方和下方尚未红肿的位置,极尽温柔却有力地揉按着。
“揉揉就不疼了……少爷乖……揉揉就不疼了……”
她低头对着那处“伤口”轻轻呵气,温热的鼻息拂过疼痛的肌肤。她的膝盖依然跪在那冰冷硬实的青石上,裙裾早已染上了明显的深色污迹。
她用自己身体形成的怀抱,小心翼翼地将他整个儿围拢起来。
温暖的怀抱和那轻柔、持续不断的揉按似乎终于起到了一点安抚作用。那惊天动地的哭嚎逐渐化作委屈抽噎,小小的身体在她怀中慢慢地放松了一些。
他将湿漉漉、满是泪痕的小脸深深地埋进甄姬散发着温和熟悉皂角香的颈窝里,像是要钻进一个完全安全的壁垒,一抽一抽地吸着气。
柔软的眼睫挂满泪珠,每一次抖动都会蹭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点湿凉。
甄姬的侧脸紧贴着他微汗、温热的小脑袋,感受着那逐渐平息的震动。
“不怕不怕,”
她低声呢喃,如同安抚着被夜雨惊扰的雏鸟,
“摔一跤……爬起来……少爷还是最棒的小勇士……姐姐永远陪着少爷……”
她抱着他,久久没有起身,直到怀中那深埋着的小脑袋不再抽动,呼吸变得均匀细长,只剩下偶尔一点委屈的抽噎。
膝盖跪在冰冷青石上的麻木感早已化为锐痛。庭院上空的云絮在风里无声游移,廊下的青石板上,两个相拥的身影被拉长,定格成无声的画面。
秋意在一场接着一场的雨后愈发深沉凉薄,府邸后园几丛野菊迎霜怒放,碎金般缀在风里。
当庭前的梧桐阔叶一片接一片染成耀眼明黄时,司马府邸的灯火辉煌起来,各处院落早早收拾得焕然一新。
仆婢行走都带着笑意,步履轻快却压着声音说话。今日,正是少爷司马懿的周岁之喜。
暖阁里更添了几分喜庆。雕花窗棂贴了新剪的大红“福”、“喜”窗花,连为幼童准备的矮榻上也铺了簇新的绣着瑞兽祥云的石青色软垫。
司马懿被打扮得像个圆滚滚的喜气小团子。
一身新制的湖蓝色锦缎袄裤,领口袖口滚着金线绣的福字边,头上戴着一顶小巧的、缀着明珠和璎珞的暖帽,衬着大病初愈后白了不少的皮肤,竟显出几分矜贵的模样。
只是他还太小,不太明白这满眼的喧闹为何而来,只是睁着一双比新雪擦拭过的湛蓝琉璃还要通透澄澈的眼睛,带着点新奇懵懂,看着周围从未见过的鲜亮布置和穿梭忙碌的人们,偶尔还会被飘动的大红帷幔吸引注意力。
甄姬侍立在一旁,亦换上了一件崭新的浅绯色绫裙,发间簪了一朵小小的绒花。
她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笑容,看着在夫人怀里难得安安静静坐着的司马懿,冰蓝色的眼底蕴着层层暖意。一年风雨,从襁褓到能蹒跚学步,只有她知道其中份量。
筵席设在府中花厅前的敞轩内,张灯结彩,烛火通明。宾客人声如沸,贺语连绵不绝。
按着古礼,长案早已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