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评价道,但他没有再驱赶林晚。
光舟猛地一震,不是来自内部,而是外部。
一股、两股、三股……数道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已经穿透了他们来时的那个黑色漩涡,精准地锁定了他们。
蓬莱的仙君,巡弋者的战争机器。
他们追来了。
“坐稳。”张帆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不容置喙的命令。
光舟引擎全开,朱雀真炎的光芒暴涨,如同一颗金色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向了源海最深沉的黑暗。
“你的方向错了。”
光舟刚刚航行了不到十个呼吸,林晚的声音突然响起。
“闭嘴。”张帆全神贯注地维持着航向,那是星图上唯一的生路。
“我叫你换方向!”林晚的语调陡然拔高,“你以为这是在星际巡航吗?你那张古老的星图在这里根本不适用!这里的空间法则本身就是流动的!”
“我不需要一个乘客来教我怎么开船。”张帆的回答冰冷。
“蠢货!”林晚怒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空间结构学的专家!前方三百个标准单位的距离,有一个能量奇点!那里的空间曲率正在以指数级塌陷!我们一头撞进去,连一个普朗克时间都撑不住就会被压成基本粒子!”
光舟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朱雀真炎构成的护盾上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朱淋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血迹。她强行咽了回去。
“张帆,”她喘息着说,“她说的……可能是真的。前面的压力……很大。”
张帆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前方传来的巨大引力,那股力量拉扯着光舟,仿佛要将他们拖入深渊。星图的指引没有错,但星图是死的,这片源海是活的。
“你有什么方案?”他终于松口了。
林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极快地报出了一连串数据:“左转三十七度,航速降低到三成,那里有一条暂时的能量稳定带,我们可以从奇点的边缘绕过去。但窗口期只有十五秒,快!”
“我凭什么信你?”张帆反问。
“就凭我是唯一一个能看懂这片‘海’的人!”林晚的胸膛剧烈起伏,“你那套神秘主义的直觉,在这里只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相信科学,疯子!”
“科学?”张帆嗤笑一声,“你的科学让你选择跳进一个黑洞里?”
“这是概率!”林晚几乎是吼出来的,“而我现在正在计算我们活下去的概率!别废话了,转舵!”
他们的身后,一道金色的仙光和一道毁灭性的光束已经撕裂了混沌,笔直地射向光舟。
没有时间了。
张帆没有再争辩。他猛地扭转了光舟的方向,几乎是擦着那股塌陷的引力边缘滑了过去。整个光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护盾被拉扯变形,薄得如同窗户纸。
朱雀真炎瞬间暗淡下去。
“朱淋清!”张帆喊道。
“我没事!”朱淋清咬着牙,强行压榨出最后一丝神火,稳住了即将崩溃的护盾。
他们成功了。
光舟冲入了一条相对平缓的“航道”,那两道追击的光束被奇点的引力带偏,射入了未知的虚空。
暂时的安全。
舟内一片死寂。
朱淋清半跪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地喘息。张帆操控着光舟,维持着最低的能耗,他的精力也消耗巨大。
林晚靠在光罩上,身体顺着弧度滑坐到地上。她那套严谨的世界观,在刚刚那几秒钟的生死时速里,被撞得支离破碎,又被迫以一种全新的、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重组了起来。
“我……我们活下来了?”她喃喃自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