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金属百叶窗闭合着遮住了一面面巨大的窗户。这些窗户面向着柏拉图平原的“西墙”,迎接着每一个月球黎明的日出。
他俨然是回到了地球,来到了一座设施齐备的温室。缓缓流动的空气,抚过一行行成长中的作物,为它们提供二氧化碳;而植株不仅向空气中回馈丰富的氧气,还将它处理得新鲜怡人,难以名状——这是任何化学家都不能复制的新鲜空气。
在这里,有人向萨德勒展示了一枚很小但很成熟的苹果,它的每一个原子都是产自月球的。他将它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以便独自一人好好享用。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除了专职农艺师,其他人都不得随意进入农场。因为一旦人人都可以穿越那些葱翠的走廊,树上的果实恐怕很快就被洗劫一空了。
信号部风格迥异,同其他部门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天文台同地球,同月球其他地方,乃至同其他行星的联络电路系统就安置在这里。这里是最庞大也是最显眼的敏感地带。由此出入的每一条消息都要受到监控,操作设备的人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保安部的检查。有两名员工已经被调走了,原因不详,他们被调到了不太敏感的岗位。更有甚者——这个情况连萨德勒也不知道——位于三十千米以外的远程摄像机,每隔一分钟就对准天文台的远程通信发射机组拍摄一次。任何时候,只要这些无线电发射机指向了未经批准的方向,立即会有人接到信息。
天文学家们无一例外地乐于探讨他们的工作,也愿意讲解他们的设备。如果萨德勒的问题让他们疑惑,他们也不会有所表露。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当然会尽力不做出与自己扮演的角色不符的行为。他所采取的技巧,则是推心置腹的坦白相见:“当然这跟我的工作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真的对天文学感兴趣,所以我在月球上住一天就尽可能地多看看。当然,您要是太忙了,就……”这一套总是很好用,如同魔法一般。
瓦格纳通常会为他安排约见,替他铺平道路。这位书记太热心了,起初萨德勒还以为他是在自我掩护,后来打听了才知道,瓦格纳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那种忍不住要给人留下好印象的类型,希望同所有人都保持友好。萨德勒心想,他和麦克劳伦教授这样的人做同事,一定会备感挫败的。
当然,天文台的核心是那台一千厘米望远镜——人类有史以来建造的最大的光学仪器。它屹立在一座小圆丘的顶部,距离宿舍区还有一段距离。它够得上引人注目,却不算精致。巨大无比的镜筒,安置在一个托架结构上。托架可以纵向调节望远镜的位置,而整个支架结构则可以在nbsp; “它同地球上的任何一种望远镜都截然不同,”他们一道站在最近一处观察圆塔里,遥望着外面的平原时,莫尔顿解释道,“比如导管,它的结构让我们在白天也能工作。没有它,阳光会通过支架结构反射到镜片上,那样就会破坏观测结果,而热量也会使镜片变形,也许需要几个小时才能重新稳定下来。而地球上那些巨大的反射镜就不需要担心这种事儿。它们只在晚上工作——我指的是它们当中至今仍在服役的那些。”
“我不确定地球上还有没有依然在运作的天文台了。”萨德勒说道。
“哦,还有几座。当然,几乎都是用来做培训的。真正的天文研究在那样浑浊的大气环境中不可能开展。比如,瞧瞧我做的研究好了——紫外光谱学。地球的大气对于我感兴趣的那段波长来说,是完全绝缘的。在我们搬到月球之前,从来没人观测过它们。我有时候甚至怀疑天文学在地球究竟是如何起步的。”
“这个托架的形状在我看来怪怪的,”萨德勒深思着评论道,“它更像大炮的炮台,和我见过的所有的望远镜都不太一样。”
“相当正确。他们没有费事把它做成赤道仪的样子。它有一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