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升过了火山口的边缘,可以望到远处我希望能拯救的土地。峰顶覆盖着积雪、在西方的雾霾中泛着蓝光的是坦帕拉山,非洲第二高的山峰,我跟它之间相隔着无数英里的丛林。在丛林里面蜿蜒着、打着旋的是尼亚河浑浊的河水——它是我几百万同胞们仅有的高速公路。少数的几块空地,一条铁路,还有远处城市的白色反光,它们是人类活动的唯一迹象。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无助感的冲击,每当我从高处俯瞰乌姆巴拉时,总能意识到人类在沉睡的丛林面前是多么渺小。
电梯咔嗒一声停了,将我带到了四分之一英里的高空。我出了电梯,来到了一个满是同轴电缆和各种设备的小屋。从这里还可以再往上一小段距离,有一截楼梯伸出了房顶,通向一个比一平方码大不了多少的平台。易于头晕的人可不能上去,那上面连扶手都没有,只有中心处的一根避雷针能给人一定程度的安全感,我站在这块离云彩如此接近的三角形金属板上时,一只手始终都牢牢地抓着避雷针。
壮丽的风景,加上轻微的、却又始终存在的由危险引发的兴奋,让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我感觉自己成了神,完全摆脱了地球上的俗务,众人皆在我脚下。突然间我意识到了,如同数学一般确切,这将是一次恰卡无法拒绝的挑战。
汤加上校,他的警卫队长,会表示反对,但他的反对肯定会被忽视。懂得恰卡的人都应该能非常确定地预计到,在开幕的那一天他会站在这里,一个人,站上好几分钟,审视着他的王国。他的警卫会待在英里外隔着射电望远镜和我的天文台之间的重重山峦发起攻击时,他们将无能为力。我庆幸有这些山峦的存在,尽管它们会让问题变得复杂,但它们能保护我免遭任何的怀疑。汤加上校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他应该无法想到还有枪竟然能够发射拐弯的子弹。而且,他肯定想找到一把枪,虽然他找不到子弹……
我回到了实验室,开始了计算。很快,我就发现了第一个错误。因为我看到过马克十号的激光束能在千分之一秒内在钢板上打个洞,我就想当然地认为它也能杀人。但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从某些方面来说,人是个比钢板更难对付的目标。人的体内大部分是水,比热是金属的十倍。一束光能在盔甲上钻个洞,或是把消息传送到远至冥王星——这也是马克十号的设计初衷——但只能给人体造成虽然疼痛却只停留在表面的灼伤。在三英里以外,我能给恰卡造成的最大伤害也无非是在他身披的那张招摇的部落毯子上钻个洞,证明他依旧是个凡人。
有那么一阵子,我差点就要放弃计划了。但它还没有彻底失败,我本能地知道答案就在眼前,我只需仔细寻找。或许,我可以用我的隐形热子弹切断某根固定铁塔的线缆,好让它在恰卡登顶时垮塌。计算表明,只要马克十号能持续作用十五秒钟就能实现这个结果。线缆跟人不一样,它不会移动,因此没必要将宝都押在一次高能量的射击上。我可以慢慢来。
但是,破坏望远镜相当于背叛了科学,所以等到我发现这个想法也不可行时,我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桅杆的设计留了太高的安全系数,我必须要切断三根不同的线缆才能让它倒塌。这是不可能办到的。每次要让这仪器精准地对准目标,都需要好几个小时的微调。
我必须得想其他办法。人要想看清眼皮底下的事,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直到望远镜的官方启动仪式开始之前的一个星期,我才找到办法来对付恰卡,人民的父亲、全视者及全能者。
到这时,我带的研究生已经调校好设备,我们准备进行一次全功率的测试。当它在天文台的穹顶内绕着基座旋转时,马克十号看上去就像是一台巨大的双筒反射望远镜——实际上它也确实就是台望远镜。一面直径三十六英尺的镜子聚集了激光束,并将它往外射向太空。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