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都在成长。现在他的土地似乎变小了:山脉越来越近,大海距离这所大房子仅几步之遥。他开始了解自己所生活的世界,而且为自己在其塑造中必须扮演的角色做好了准备。
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他从父亲舍瓦尔那里学来的,不过大部分是格雷尔教的。格雷尔在他父亲的父亲的时代就穿越大山来到这里,如今已经为舍尔文一家三代做过家庭教师。他很喜欢格雷尔,不过老人教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愿意学。他的童年过得很愉快,直到轮到他穿越大山去更远地方的那一天来到。很久以前,他的家族从东方的伟大国度来到这里。从那以后,每一代的长子都要再次踏上朝圣之路,在堂兄弟们当中度过年轻岁月的一年时光。这是一项明智的习俗,因为在山的另一边,许多过去的知识仍在流传。在那里还可以遇到来自其他国家的人,研究他们的生活方式。
去年春天,在儿子动身之前,舍瓦尔挑选了自己的三位仆人和几匹不妨叫作马的动物,带着舍尔文去看了他以前从未去过的地方。他们向西骑到了大海,沿着海边走了许多天,直到垂罗恩距离地平线明显地更近了。他们继续往南走,身前的影子越来越长,等到太阳的光线仿佛失掉了所有的热度,他们才又转向东方。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身处阴影地带了,在盛夏到来之前再往南走是不明智的。
舍尔文骑马与他的父亲并肩而行,看着不断变化的风景。这是充满好奇心的男孩第一次看到一片新疆域。他的父亲在谈论土壤,描述着哪些庄稼可以在这里种植,哪些庄稼尝试了也会失败。然而舍尔文的注意力在别处:他凝视着那片荒凉的阴影地带,想知道它的范围有多大,以及它隐藏了什么样的奥秘。
“父亲,”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你沿直线向南走,径直穿过阴影地带,你能到达世界的另一边吗?”
他的父亲笑了。
“这个问题人们已经问了好多个世纪。”他说,“但是由于两个原因,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哪两个原因?”
“首先,当然是黑暗和寒冷。即使在这个位置,也没有生物能够活过冬季。不过还有一个更关键的理由,看来格雷尔从没提起过。”
“我想他没说过,至少我不记得了。”
有一阵子舍瓦尔没有回答。他踩着马镫站起来,遥望着南方的大地。
“我曾经很熟悉这个地方。”他对舍尔文说,“来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他们离开了一直骑行的小路,再次背对着太阳骑行了好几个小时。地势慢慢升高了,舍尔文注意到他们正在攀登一条巨大的岩石山脊。它就像一把匕首,刺进了阴影地带的心脏。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座山丘,因为太陡峭,马爬不上去,他们便在这里下了马,将牲口留给仆人照管。
“有条路可以绕过去。”舍瓦尔说,“不过对我们来说,爬过去要比骑马到另一边更快。”
那座山虽然陡峭,好在并不高,他们只花了几分钟就到了山顶。起初,舍尔文没看出来有什么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是那片起伏的原野,距离垂罗恩越远,看起来就越黑暗,越令人生畏。
他迷惑不解地转向父亲,但是舍瓦尔指着遥远的南方,沿着地平线认真地比画了一条线。
“不大容易看出来。”他平静地说,“我的父亲就是在这个位置指给我看的,那是你出生之前很多年。”
舍尔文凝视着暮色。南方的天空几乎暗成了一片漆黑。天幕低垂,连接到世界的边缘。不过这么说也并不完全贴切,因为在地平线上,有一条更加黑暗的带子,沿着巨大的弧线,隔开了陆地和天空,却又好像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它的黑,一如舍尔文未曾见过的黑夜。
他久久地凝视着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