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堡再度想到宙斯山,并且重新投入关于它的研究,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了。他这一阵子都在为盖尼米得的开发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他曾经离开达耳达诺斯基地的办公室好几个星期,去探勘吉尔伽美什—俄西里斯[3]之间的单轨车预定路线。
盖尼米得是伽利略卫星中最大的一颗;自从木星引爆之后,它已经彻底改变过,而且仍不断地改变。新的恒星将欧罗巴的冰层融化了;但对于远在四十万公里外的盖尼米得,影响就没那么大——但仍可在盖尼米得的永昼面中央地带产生温带气候。在那边有一些小小的浅海——有的与地球上的地中海一般大——范围约在北纬四十度与南纬四十度之间。在20世纪历次“旅行者”任务所绘制的地图上的地形,已经没残留下多少了。融解中的永冻层,以及由“潮汐力”(最内围的两颗卫星也受到同样的力作用)所引发的板块运动,成为了盖尼米得上新地图绘制人员的噩梦。
相同的情况却使盖尼米得变成了行星工程师的乐园。除了干燥、较不适合人居的火星,这里是未来唯一有可能允许人类不穿宇宙飞行服,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的星球。盖尼米得上有充分的水、生命所需的所有化学物质,以及——至少在太隗照到的地方——比地球大多数区域更温暖的气候。
最棒的是,人们不必再穿着覆盖全身的航天服;未来的大气虽然还无法用来呼吸,但密度已经足够,因此只要戴个简单的面具和一个氧气筒就行了。在几十年内——微生物学家预测,但说不出确定的时日——甚至连这些都可以免了。许多产氧的菌种已经被散布在盖尼米得的表面上,大多数无法存活,但仍有些会大量繁殖;大气成分分析图上的曲线已经在缓缓上升,所有来到达耳达诺斯基地的访客都可以看到这个值得夸耀的图表。
长期以来,范德堡一直注意着欧罗巴六号传来的数据,希望有一天当它绕到宙斯山上空时,云层会再度散开。他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渺茫;但只要有一丝机会存在,他决不会放弃而去做其他的研究。他不急,他手边有许多更重要的工作——无论如何,宙斯山之谜揭晓之后,答案也许很简单、很无趣。
不久,欧罗巴六号忽然停摆,几乎可以确定是陨石撞击所致。而在地球上,威利斯做了一件糗事——许多人这么认为——居然去采访一群所谓的“欧罗巴狂”,他们是20世纪“UFO狂”的嫡系继承人。他们有些人一口咬定说,欧罗巴六号之死是由于冥府鬼魂作祟;但对于欧罗巴六号可以正常运作十五年(几乎是设计寿命的两倍)的事实却视若无睹。威利斯强调了这一事实,也批判了其他邪门的说法;不过一般人对此事的看法是:他根本就不应该去采访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让他们有机会公开胡说八道。
范德堡很喜欢同事称他为“固执的荷兰佬”,并且在行事作风上尽量符合这个封号。对他而言,欧罗巴六号的报废是一项无法克服的挑战——他绝不可能找到一笔钱弄个新的,因为那个唠叨不休的老不死好不容易闭嘴了,大家高兴都来不及。
既然如此,有没有别的办法呢?范德堡坐下来思考这个问题。他是个地质学家,不是个天文物理学家;因此花好几天的时间才突然发现,自从他踏上盖尼米得开始,答案就一直在他的眼前。
南非语是世界上所有语言中最适合用来咒骂的,即便是使用最文雅的字眼,都会伤及无辜。范德堡用南非语发飙了几分钟之后,打电话到提亚马特天文台(位于盖尼米得的赤道上,小而亮的太隗永远挂在它的头顶上)。
天文学家一天到晚关心的,都是宇宙中最壮观的物体;因此对那些一辈子专搞小玩意儿(例如行星)的地质学家都是一副“施舍”的态度。但在这个边陲地区这种现象比较少,大家会互相帮忙;天文台的韦金斯博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