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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李学同对着李学庆和李天明深鞠了一躬。
他已经知道了,能回来见老父亲最后一面,多亏了李学庆和李天明。
说话的声音沙哑,仿佛什么东西被撕裂开。
“走吧!”
李学同又被带到了车上,由李学庆和李天明一起带着前往养殖场。
“叔,说没说,能不能让学同二叔多留两天,等六爷下葬再走?”
“想啥呢?只能去见一面,咱们村的人还不能在场,等见完了,立刻就得送走。”
连在灵前磕个头都不行?
李学农说了,李老六也就是这两天的事,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别想了,能回来看一眼就不错了。”
把车带到了养殖场,一个押解人员下了车守在大门口,养殖场内的所有人都被清空。
随后,吉普车才开了进去。
只过了不到半个钟头,一阵哭声传了出来。
“爸……”
李天明的心顿时向下一沉。
没一会儿,吉普车从里面开了出来,隔着车窗,李天明看到了正捂脸痛哭的李学同。
“赶紧去看看!”
众人纷纷跑向了李老六住的那间屋子。
老人正安详的躺在炕上,表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眼角还挂着那滴没滑落的泪。
李学庆上前查看了一番,人已经没了。
“学工,带人把寿材抬过来。”
李学工答应了一声。
李学庆接着看向了其他人。
“凡是李家的人,给六爷戴孝。”
这话说出来没有人反驳,木字辈的老人本就不多了,如今除了和李老六同辈的几个本家兄弟,只剩下了上辈的三老太爷,其他李姓都是李老六的晚辈。
给他戴孝也是应当应分的。
至于李老六的成分,还有头上戴的帽子,人死债消,再计较这些,还有啥意思。
但偏偏有人不这么认为,李老六作为永河县少数几个地富反坏右五毒俱全的坏分子,在县里也是挂了号的。
哪怕之前王作先过问了李老六的事,可只要上面没有明确的定论,他就依然是要被打倒的对象。
死了也不行!
李学庆和李天明本来考虑到了影响,已经尽可能的简办了。
一般丧事都要停灵三天,到了第三天才下葬。
李老六只停了一天,而且还不是在他的老宅,灵棚被搭在了养殖场。
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下葬了。
可送葬的队伍刚到村口,就被人给拦下了。
看着一帮小年轻横眉立目的,指着走在最前面的人,一阵吆喝。
还有人在高举着胳膊喊口号。
“打倒地主李老六!”
“娘的!”
李学庆顿时黑了脸,抄着哭丧棒就走了过去。
“你们她娘的……”
李学庆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见为的一个小年轻又喊了一嗓子。
“打倒地富反坏右的孝子贤孙。”
呃?
李学庆这下都怔住了。
这帮生瓜蛋子是打哪来的啊?
胆上长毛了,敢来李家台子讨野火。
“贫下中农同志们,贫下中农同志们,不要被个别坏分子给蒙蔽了,李老六是什么人,地富反坏右五毒俱全,像这样的专政对象,居然有人要做他的孝子贤孙,你们答应不答应。”
喊的是慷慨激昂,只可惜……
回应他们的,是全体李姓族人快要喷火的目光。
懂不懂什么叫死者为大?
六爷还在棺材里躺着呢,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屁孩子,居然敢指着六爷的棺材骂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