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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
“毛孩子滚下去!”
“让福伯出来说话!
或者叫龙家还有能喘气的男人出来!”
“要是龙家继承人就这德性,老子今天就把南洋的橡胶园股份撤了!
另起炉灶!”
群情汹涌,如同沸腾的油锅。
七百多双眼睛,燃烧着贪婪、不服、蔑视的火焰,要将端坐蟠龙椅上的少年彻底吞噬。
福伯侍立在龙天身后阴影里,手心的汗已浸湿了烟杆。
空气紧绷如弦,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就在喧嚣即将冲破屋顶的刹那。
“聒噪。”
一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嘈杂。
龙天甚至没有抬眼。
他只是伸出右手,食指的指甲,在蟠龙椅扶手上那颗用作装饰的、鸽卵大小的东珠表面,极其随意地、轻轻地——一弹。
“铮——!”
一声清越悠长、宛如龙吟凤哕的颤音,以那颗价值连城的东珠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制了满场的喧嚣!
所有人都感到耳膜微微一震,心头没来由地一悸。
厅内,骤然死寂。
落针可闻。
龙天终于抬起了眼。
那双眼眸,不再是少年人的清澈,而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观星台”
水晶沙盘折射的冰冷星芒,扫过台下每一张或惊愕、或犹疑、或依旧愤怒的脸。
“盐引,宣统三年,两淮。”
龙天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珠落玉盘,“额定引数一百二十万引,龙氏实控九十八万引,占额八成二。
私盐渠道,走运河三成,走长江四成,走海路三成。
运河每引‘漕规’银五两,长江‘水卡’银八两,海路‘风浪险’银十二两。
年耗‘规费’总计,纹银三百八十六万四千两。”
他语不快,每一个数字都精准无误,如同冰冷的算珠在拨动。
那个刚才叫嚣最凶的两淮盐枭脸色瞬间变了,这些隐秘的“规费”
数额,是他最核心的秘密!
龙天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目光如刀锋般转向那个瘦高的丝绸商:“苏杭绸,上等湖丝,今年春茧歉收三成,丝价应涨。
然,你上月以低于市价一成半,抛售库中陈丝十万匹予英商怡和。
为何?”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因你与日本三井洋行私下签了期货契约,约定秋后以现价九成五,供生丝二十万担。
你需现金周转,填补投机南洋锡矿期货的窟窿!
上月十五,锡矿价暴跌两成,你账面浮亏,折合鹰洋,一百七十万。”
丝绸巨商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隐秘交易和亏损,他连枕边人都未曾透露!
“还有你,”
龙天的目光钉在那个油头粉面的轮船经理身上,“‘海龙号’、‘云龙号’,账面吨位八千担,实载一万二千担,载五成。
保险费按八千担缴纳,节省保费,年计四万鹰洋。
然,上月‘云龙号’于台海遇风浪,险沉。
若沉,载部分货物,保险公司拒赔,损失将达——八十万鹰洋!
你赌的,是风平浪静,是老天爷的眷顾。
此等经营,非能力,实乃赌徒之愚行!
风险收益比(risk-re91ardrati0)低劣至极!”
轮船经理面如土色,踉跄后退,撞在身后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