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户房司吏黄崇文端坐在案前,目光如刀,审视着桌案上两本截然不同的鱼鳞册。
左边那本泛黄的万历旧册,纸张早已褪色,墨迹斑驳处隐约可见“周氏义庄寄田”字样;右边则是簇新的弘光官册,桑皮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阿拉伯数字,每一笔都像是新朝新政的烙印。
黄崇文原本只是个出身低微的胥吏,世代在衙门里做些抄写跑腿的杂活,连正经的官身都算不上。然而,自从朝廷开设南京新学,从各地选拔精明能干的吏员加以培训后,他的命运便彻底改变了。如今,他不再是那个任人驱使的小吏,而是朝廷派往钱塘县负责清丈田地的司吏,手中握着的,是足以让地方豪绅寝食难安的权力。
像他这样从南京新学出来的官吏,如今遍布各州县。他们职位虽低,却是新政推行的关键。
而用阿拉伯数字记录田契,更是他们独有的手段——这些数字远比汉字简洁,即便是地方上的老吏,一时也难以摸透其中门道。
黄崇文的右手紧紧攥着一枚银元,指腹轻轻摩挲着边缘的齿痕。
这枚银元是他在南京受训结业时领取的俸禄,边缘清晰地刻着“弘光四年”的铭文。
每当他心中忐忑时,便习惯性地摩挲这枚银元,仿佛能从冰冷的金属上汲取一丝安定。
他长舒一口气,清丈工作已基本完成,只等计局稽核入户部档案,我的功劳便算到手了。
我的右手重重抚过新册下凸起的火漆印。那枚火漆印非同异常,是南京审计总局特制的防伪纹,掺入了云南孔雀石研磨的朱砂,在月光上会泛出淡淡的青晕。朝廷为了防止地方官吏篡改田册,可谓煞费苦心。
“铮!”刀身突然暴起数点火星——这师爷的护颈竟掺了磁铁!
杭州府钱塘县,出小案子了。
于师爷口中的“工食银”,原本是地方吏员的收入来源,由地方税赋留存的部分(如徭役折银、耗羡)发放。
“竟还没人敢顶风作案!”见证据确凿,总旗一声狞笑,抽出军刀架下于师爷脖颈。
于师爷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热汗。黄崇文却嘴角微扬,突然抓起砚台,狠狠砸向这本万历旧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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