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哗啦——”声。
海水在不安地涌动着,形成一个个不易察觉的漩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和某种腐朽的气息。一面破旧不堪、几乎朽烂的渔网,无力地挂在入口处一块突兀的礁石上,在风中微微晃动,如同招魂的幡。
小船缓缓驶入这片压抑的空间,速度慢了下来。
“这里就是破网湾?”余乐打破了持续三天的沉默,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海风的呜咽和桨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老马划桨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回答:“是,总督大人。”
他的称呼带着一丝生硬。
“张爷定的地方。”
“张茂,对这片海很熟?”余乐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视着两侧犬牙交错、危机四伏的礁石和崖壁上那些天然的伏击点。
老马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离岛方圆几百里的海图,都在张爷脑子里刻着。这片鲨齿礁,更是他的后花园,闭着眼睛都能开船。”语气中带着一种底层喽啰对首领本能般的敬畏。
“总督大人,您是条硬汉子,敢一个人来。”他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余乐没有回头:“拿了钱,放人。这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有什么好怕的。”
“天经地义?”老马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随即又意识到不妥,赶紧收敛。
“在离岛,张爷的话,就是天经地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和无奈,“总督大人,小的在这片海上混了半辈子,见过太多……银票,人,命……有时候,不是一码事。”
余乐心中凛然,老马的话印证了他最深的担忧。
他按在腰间金阳剑非金非木剑柄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紧了一分。“你是说,张茂未必守信?”
老马猛地闭嘴,用力地划了几下桨,小船加速冲过一片湍急的暗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小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总督大人,这毕竟是海上,是离岛的地盘。”
他暗示着此地的凶险,以及张茂可能布下的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