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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城楼上,那面曾经飘扬的“沈”字大旗早已被踩踏成泥。千斤闸凝固在半空,闸门下的血肉早已被清理,只留下深褐色的斑驳印记渗进青石板缝,无声诉说昨夜地狱。余乐踏过满地瓦砾登上城头,脚下碎裂的城砖如同云州军最后的脊梁,被战争巨轮碾得粉碎。
无数简陋的白布挂在残破的窗棂与断矛上,在硝烟未尽的晨风中瑟瑟抖动。成队的云州降兵被缴去兵刃,麻木地蹲在废墟角落。偶尔有相识的降兵在队列中低语:“奎爷……奎爷没死!在乾军帐里!”
这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降兵眼中激起一丝微澜。
零星的抵抗如同垂死的火星。远处某个深巷突然爆发出几声嘶吼和兵刃交击,旋即被更庞大的乾军浪潮吞没。烧焦的梁木在废墟深处噼啪作响,黑烟扭曲着升向铅灰色的天空。
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在瓦砾堆里翻找着,找到半袋发霉的粟米便死死搂在怀里,惊恐的大眼倒映着持戟巡视的铁甲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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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大将军!”
邓鸣声音嘶哑,呈上染血的军报,“斩首六千余级,俘敌一万三千…我军…阵亡四千六百四十七人,重伤四千三百余,轻伤者无数。”
每一个数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在余乐心上。他望向城外连绵的乾军营盘,伤兵营的哀嚎依稀可闻,几乎抽干了这座城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