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万人靠口号聚起来的人,明天就得散。
“传我令,”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重新沉了下来:“死者就地掩埋,俘虏押后队,末山蟒关进囚车……往长兴山走!”
囚车是用粗松木钉的,四面留着窄缝,末山蟒被铁链锁在里面,只能蜷着腿坐。
车轱辘碾过山路时颠簸得厉害,他的肩膀不断撞在木头上,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透过缝往外看,他能看见中神道的队伍像条散了架的长蛇,流民们扛着粮食袋子,走几步就歇一下,有的咳得直不起腰,重甲步兵背着盾牌,铠甲在太阳下泛着暗锈色,步伐却越来越慢。
“就凭这些人,也想跟柱国大将军斗?”末山蟒扯着嘴角冷笑,可目光落在自己被磨出划痕的铠甲上时,笑声又咽了回去……他这员“大将”,如今竟成了阶下囚。
走了整整一天,队伍终于在长兴山脚下停了。
孙仲选的这块地,是他让斥候查了三天才定的,背后是长兴山的密林,藤蔓缠满树干,骑兵根本冲不进来。前方是一片半宽的平原,而旁边则就是太湖,湖水拍着岸边的石头,正好挡住侧翼,平原中间还有几道天然的土坡,正好能架起流民军自制的投石机。
“挖战壕,搭营寨!”他亲自带着参军在营地里走,指着土坡对左右说。
“重甲步兵守山脚,弩手架在坡上,流民军分三队轮守……杨豹的骑兵敢来,就让他们陷在这湖和山中间!”
入夜后,营地里的火把亮了起来,孙仲提着一盏油灯,独自去了关押末山蟒的囚车旁。
灯芯跳动的光映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
他挥手让守车的亲兵退下,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末山蟒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戾气,沙哑的声音像磨过石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在这装模作样!”
孙仲没接话,只是把油灯递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铠甲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上……那是白天冲阵时被流民军砍的,血渍已经凝住了。
他沉默了片刻,伸手解开了末山蟒手腕上的铁链,铁链落地时发出“哐当”一声响。
“末山将军!”他开口时声音比白天柔和了些